那么转换思路,用制造幻觉,或者施加束缚的方式呢?也不行,赵白目前能做出来的致幻类符篆,最长持续时间不超过一分钟,而束缚类的,诸如之前的引“地气”汇聚加持重力,都需要有人去维持,到时候先不说,重力到底对能化作激光的小个子起多大的作用,单是赵白持续激发符篆的过程,可能就会被射成筛子了。
就在这边集思广益的时候,正面迂回的战局又发生了改变。
云舒舒的神经已经紧绷了快有半个小时,再加上灵气和体力的消耗,她的速度比之刚开始都慢了不止一成。
好在小个子也好不到哪去,他的情况应该说更严重才对。
两人的节奏反倒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协调,就像现在,云舒舒一口气没缓上来,脚步一顿,原地停歇了片刻,原本这便是个极度危险的破绽,然而小个子刚刚抬起手,就觉胸口一闷,已经化为高能激光的身体传来真实的剧痛,喉咙一口血没压住,白白错过了这次良机。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个子明白,他撑不了多久了,自己作为炮灰的使命基本也要结束了。埃琳娜把他们这批人推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今天。
他心里的恨意在疯狂地滋长,痛恨把他当实验品的“外国人”,痛恨不“拯救”他的特理局,痛恨……也嫉妒着像云舒舒这样的幸运儿。
生命之花逐渐凋零的时候,理智也被黑暗吞噬了,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归咎于别人的过错。
发出几声神经质的笑声后,小个子突然张嘴咬住自己右手的食指,狠狠用力,将整根食指齐根咬断,他甚至已经不能保持整个身体处于激光化的状态了。
唇齿间流淌着自己的血肉,但小个子毫不在意,他冲云舒舒一吐。
尽管被小个子疯狂的行径弄得一愣一愣,可云舒舒还没有失智到在战斗中失去警戒,之前十指激光交错她都没受到什么伤,这种区区“直拳”又怎么可能威胁到她。
身子一晃,云舒舒轻飘飘地躲过这一束从小个子口中喷出的激光束,她没看出这束激光除了比手指射出来的稍微粗一些,还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
当然有不一样的地方,否则“自残”是为了什么呢?激光束暗淡消散,却给云舒舒留下了一份surbr /rise。
一节血淋淋的食指出现在距离云舒舒不远的地方,是被刚刚那一束激光带过来的。
瞳孔猛地一缩,云舒舒转头就跑,然而……那节食指的血肉消散在一团红色的“光球”中,鲜红的“光球”一缩一涨,如同刺猬一般,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爆射出一缕缕极细的光束,轻而易举地“追上”了刚刚窜出数十米外的云舒舒。
光束虽然纤细,威力却不减分毫,从云舒舒的胳膊,背部,小腿,大腿,肩膀处贯穿,除了带出一蓬鲜血外,就只留下一个个通透的小洞。
半空中,云舒舒连疼痛都没感觉到,却分明地感受着力气在从体内飞速的流逝,她没有力气再保持平衡与速度,轻轻一晃,往旁边一栽,不受控制地坠落向浦江中。
“动啊……动啊……”云舒舒在心里急迫地催促着,希望自己的肢体能给出一点反应,可现实让她失望了,随着意识渐渐模糊,她最后残留的记忆是“噗通”一声后,冰冷的江水将她包裹住。
场面静止了一刹那,小个子从把食指当做陷阱送出去后,就转过身没有再看云舒舒了。
他一步一晃,一边发出渗人的惨笑,一边接近着第三局的支援车队。身体上还有几处异常的鼓包一涨一缩。
“所有人!全部后撤!”无线耳机里传来许安然严肃的命令。
赵白狠狠捏着拳头,指节都发白了,但他知道许安然的做法是最妥当的。
除了王莽迎难而上外,其余所有人立刻发动车辆往后迅速退开,那个小个子现在俨然就是个随时有可能爆炸的炸弹。
只有王莽能不惧生死地拖住他。
不过大概也用不着王莽“死去活来”了,天空陡然阴沉下来,一股旋风在浦江江面上吹过,大气的气压如黑云压城一般。
小个子没走几步忽然跪倒在地,他膝下的桥面都被压出了一道道蛛网型的裂纹。
他现在就仿佛之前间被赵白困在“地气”汇聚阵势中,受到数倍、十数倍重力的压迫,就连试图把自己身躯化作激光摆脱气压的凝固也失败了。
秦念从高空落下,他身边的风还缠着一个四肢被扭断的人。
气压越来越重,小个子很快就全身被压在桥面上动弹不得。他极为勉强地昂着头,齿间迸出鲜血,怪笑了几声后,体内猛然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他的身体,他的衣物,全部被鲜红的光吞没,变成了由纯粹的光汇聚而成的“光人”,紧接着已经看不出面貌的小个子犹如气球被吹大一般膨胀起来。
秦念眼睛一眯,伸出手对准膨胀到看不出人形的小个子一握。
狂风席卷而来,带着几乎只能算是一颗“光球”的小个子飞速升到空中。
一缕又一缕风息缠绕在“光球”的周围,内部是爆裂的高能激光,外围是附着着灵气已经凝如实质的大气,强强对抗中,秦念的手一点点握住,每握一寸,风就压迫着光球缩小一圈,待他完全握紧成拳后,原先直径有近乎两米的光球已经缩到不如一个拳头大小。
微微抬手,将这颗能烫死人的“山芋”抛向高空之中,随后,压缩的风壁朝上方主动露出一个小孔。
狂躁的力量顿时找到了宣泄口,一束鲜红的光束冲上云霄,荡开了阴沉的云层。
谁也不知道这束激光冲到了多高的地方,所有人都只静静地看着,足足激射了长达几分钟都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可想而知,若是方才让这个小个子在桥面上不受拘束的爆发……嗯那今年海燕的财政估计要预先拨出一笔修缮浦江大桥的费用了。
“别傻愣着了!陈情,组织人手入江搜寻云舒舒!”秦念黑着脸从空中落下来,一挥手把他身边那个折断了手脚的人扔给了王莽,“风在江水里面没找到云舒舒,你们快点行动起来!活要见人……”
后半句秦念没说,也没人愿意见到这种情况。
阳光从云层的间隙中洒落,一天的骚乱总算结束了,然而后续却远远看不到头。
王莽把秦念抓到的人押回了第三局,与这次埃琳娜“开闸泄洪”中抓捕的活口全部关押在一起,由“无界封锁”禁锢他们强制觉醒的能力。
秦念赶去了海燕市政,有关于善后、补助等事情,他还要和市政那边商议。
第三局还有余力的人几乎都投入到了救治伤员的行动中,大头更是围着浦江开始搜寻坠江的云舒舒。
赵白强打精神,固执地留下来参与搜寻队中,一直工作到晚上,才被看出他疲劳的陈情强行“拎”回了局里。
直到深夜中,第三局的人手都没有停下。
在局里的医疗室中,赵白配合医生们再次复查身体情况后回到办公室,正好见到一直在局里和江边两头跑的陈情。
“怎么样了?找到舒舒了吗?”
陈情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眉目间甚至开始浮现一丝掩饰不住的忧愁,她不由地顾虑着最坏的可能性。
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赵白忽然想到,“小韩还没回家?”
“没……他坚持要留下来负责支撑通讯与监控网络好早点找到舒舒……而且他说他不知道怎么回家面对舒雅……”
“……对啊,你怎么跟舒雅解释的?”这么一提,赵白才反应过来,云舒舒到现在没回家,舒雅岂不急死了。
“我……我找了个借口,跟舒雅说今天局里有比较重要的事需要舒舒和秉文参与……”
“可……可这样能拖多久?到时候……到时候舒雅要是知道舒舒……”一想到这里,赵白心里更烦了。
被赵白转来转去弄得也很心烦的陈情很想让他镇定下来,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最后只能咬咬牙,“我去找许安然!实在不行……只能找长燕总局了,总局那边有办法!”
作为后勤组组长,她对于特理局内部的机密文件是有一定了解的,可陈情同样知道,“预见”的结果并不确保稳定性,很有可能无功而返,这只能作为事急从权的法子。
在许多人心神不宁的状态中,一夜就这么慢慢过去了。
强撑了一夜的韩秉文最后是被陈情“扛”出总控室的,赵白要成熟一点,该休息的时候还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他虽然同样担心,可更明白自己要恢复好,才有足够的能力。
只有没怎么参与到白天战斗中的陈情和卫燕飞,即便一夜没睡,也看不出太明显的疲态。
海燕市好像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昨天发生过战斗的诸多地方残留的痕迹,还彰显着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