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齐恒的请求,段治平沉默了。
那一刻,段治平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如果是孙德胜等人向他要一辆纺车,他完全可以拒绝。
但是显然齐恒不是孙德胜,他是齐家的公子,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曾经出过一位尚书的齐家,可谓是庞然大物。
不是他能够得罪得起的。
齐恒若是想要弄死他搞到纺车,和杀一只畜生没什么区别。
若是出了差错,那可是会丢命的。
段治平只好说道:“这纺车本是我做来给家妻玩耍的小玩意儿,家妻很是喜欢。没成想竟然入了齐公子的法眼,齐公子若是有兴趣,便送你又何妨?”
他话中已是点明,这是他做给自家娘子玩弄的东西,自家娘子很是喜爱,若齐恒是强要的话,他可以给,但是却是在夺人所爱。
这也是变相的一种试探。
如果齐恒真的是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那他们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这辆纺车就当是看清他的代价而已。
反正这种纺车他随意都可以改进,不在乎的。
相比于看清一个人,这很值得。
不过段治平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齐恒真是那种人,那这口气迟早是要出的,只不过得在他实力变强,强到可以碾压齐家的时候。
楚妍涵更是补了一句:“齐公子喜欢便拿去吧,这台纺车虽然是我相公送给我的东西,但是齐公子喜欢,我便忍痛割爱好了。”
有自家相公在身边,楚妍涵感觉自己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明里暗里帮着段治平说话。
齐恒闻言,释然一笑:“这纺车既是夫人与先生的情物,我怎敢蛮横夺爱?请当笑话吧。”
出身偌大的齐家,齐恒根本不缺钱,相比较于一辆纺车带来的财富,他更看重越发神秘的段治平。
而且夺人所好本来就不是他的做人准则。
所以,对于他来说,也就无所谓了。
段治平对于齐恒很是满意,不愧是出身齐家的公子,进退有度,而且有钱、有身份,倒是可以结交一番,说不定日后还能用得上此人。
就在这时,齐恒身后的侍卫突然指着某处大喊:“公子,那边冒着浓烟,恐是起火了!”
段治平心中一紧,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看清楚之后,却是轻轻一笑。
齐恒看到了他的笑容,奇怪不已:“先生不去救火,如何反笑之?”
“让齐公子担忧了,那不是起火,而是窑中烧砖冒起的大火,应该是你手下侍卫看错了。”段治平饮茶轻笑。
齐恒露出惊讶之色:“原来先生还会烧砖?”
正说话间,赵二柱拿着几块砖头跑了进来。
“段二哥,我爹让你看看这转烧得行不行。”
段治平接过青砖捏了捏、摸了摸,又用两指关节敲了敲,仔细听那青砖被敲击的声音。
“不错,就照这样烧。”
段治平点头肯定他们的劳动成果。
“好勒。”赵二柱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让齐公子见笑了。”段治平笑道。
谁成想二柱这娃子脑袋直愣愣的,没看见他这里有客人,就这样拿着青砖冲了进来。
齐恒有些惊讶的说:“如果我看错的话,那娃子手里的砖头似乎比一般的砖头要坚韧,看来先生对于烧砖也很有心得啊。”
段治平哈哈一笑:“齐公子慧眼如炬,我在烧砖时加了一些东西。”
至于加了什么,他便不会说出来了,那是他的秘方。
而且他与齐恒也是第一次见面,相互之间并不算熟悉,所以并没有将自己所有秘密和盘托出的打算。
齐恒看出了段治平的语意,便停住了话头,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
烧砖这玩意儿,他也不是很在乎。
又聊了一会儿,齐恒起身告辞。
“此次与先生交谈,受益良多。今日时日不早了,齐某就先告辞了。”
段治平松了一口气,这家伙总算是舍得走了。
不得不说,这是他第一次跟这么大来头的人打交道,处处提防也是挺累的。
“我送送齐公子。”
段治平起身送齐恒出门。
刚出门,就看到张刑背着段治平给他改造的弩机,手里拎着野鸡兔子朝这里走来。
“张刑?”
齐恒手下的侍卫中,有一个人脱口而出喊出了他的名字。
段治平朝那人看了一眼,莫非此人与张刑是旧相识?
突然被叫住名字的张刑也是一愣,看向了那人。
“杨七?你怎么在这儿?”
张刑立即认出了那人,神色都变得激动起来。
杨七也是激动不已:“我是跟着公子来探访猎熊英雄的。”
“公子也来了?”
张刑眼眶一红,看到了齐恒的身影。
“属下见过齐将军。”
张刑直接半跪在了齐恒身前。
这是什么情况?
段治平直接看懵了,思绪有些乱。
张刑是退伍老兵他是知道的,但是齐恒不是齐家的公子哥吗?怎么被张刑称作将军?难道齐恒还是一个将军?
杨七看齐恒一脸迷惑的样子,连忙低声道:“公子,这位是齐家军旧部,曾与我们并肩杀敌的好汉子。”
齐恒顿时了然,连忙扶起张刑:“竟是我军中旧部,快快起来。”
齐家军一万人,他自然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记得。不过既然是他齐家军的旧部,那自然是不会怠慢的。
“张刑,你这胳膊是怎么了?”齐恒看着张刑断掉的一臂发问。
“都是些往事了。”张刑神色黯淡。
齐恒皱起眉头:“说。”
看着自己旧部老兵变成这样,他怎么可能忍得住气。
张刑只好说出:“回将军的话,当时属下随陈校尉前去支援,路上遭遇了北戎人的埋伏,被人砍断一臂,身受重伤,医治好之后已经无法战斗,只能退伍了。”
齐恒默然,那场战役确实打得很憋屈,前去支援的齐家军几乎全军覆没。
“我齐家军对于因伤退伍的士兵都有优厚补助,你为何又沦落至打猎为生?”
齐恒看着张刑一只胳膊还要进山打猎,着实心疼不已。
“属下战不能胜,尚一人苟且偷生,自觉毫无颜面去见将军,更不敢舔着脸去领补助。”张刑低着头说。
“放屁!”齐恒大怒。
他很是生气,像一个暴怒的雄狮。
段治平有些惊讶,没想到看起来温和的齐恒也会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