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炼铁车间段治平又教授了赵二柱一些车床的使用方法和要点,黄昏的时候才乘着落日余晖回家。
刚回到家,楚妍涵看见段治平就喊道:“哎呀,夫君,你怎么弄得脏兮兮的?”
看着段治平一脸疲惫且浑身脏乱的样子,楚妍涵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姐,你快去烧点水给夫君洗澡。”
搞工业的就是这样,身上总会带上些脏,但是为自己的理想‘献身’,段治平觉得很值得,一点儿也不感到累。
楚妍玉走出来道:“刚才欣欣让我烧热水给她,现在刚烧开。”
“别管她,先给夫君用了。”
楚妍涵撇了撇嘴,直接拉着段治平进入浴室里。
浴室里面传来水花声和……笑声。
等两人从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刘欣欣、齐红芷她们都围在了饭桌前。
刘欣欣故作不懂,好奇的问道:“咦?妍涵姐姐,不是夫君洗澡吗?怎么你也换了身干净衣服?”
“咳,吃你的饭,少说话。”
听到刘欣欣的话,楚妍涵脸色先是一红,随后恶狠狠的瞪着她说道。
刘欣欣并不害怕,反而和朝着齐红芷使眼色,打算和齐红芷一起‘进攻’楚妍涵。
平日里齐红芷也是最喜欢起哄玩闹的一个,按理来说她早就该出言取笑了,但是她却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愁绪,似乎有心事。
段治平看出齐红芷神色不对劲,问道:“怎么了?红芷,出什么事情了?”
“还不是赋税的事情。”
齐红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郡城的吴世兄传来了信息,今年的赋税已经确定要增加一成,并且传下了公文,估计不出三天就会公布了。”
摇了摇头,段治平气道:“朝廷里的那些大官,当真要使劲压榨老百姓,逼死他们吗?再这样下去,老百姓可能会造反,他们不害怕吗?”
“造反?!”
段治平的话,将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在大梁王朝,造反可是诛九族的重罪,旁边连提都不敢提。
“先生,你说的有些严重了吧?”齐红芷皱眉道。
“严重?”
段治平看了一眼齐红芷,无奈的道:“你等着看吧,这公告一旦张贴出来,几天之内绝对是流民四起。”
“流民四起我知道肯定会的,无论赋税轻重,每年都有人交不起而逃窜成流民。”
齐红芷说道,“不过就算是流民,罪也不至死,顶多就是被送进军中当炮灰。但实际上如果炮灰营的人发挥出色并活了下来,是可以领赏的。而造反,连戴罪立功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诛灭九族。”
“这些年也不是第一次增加赋税了,之前也没有见过有造反的。”
屁股决定脑袋,齐红芷并不是穷苦百姓出身,而是勋贵士族之后,在她的思想中,自然还是以大梁为重,也不能理解穷人的思维,很多事情都是按照大梁勋贵的行事方法做事。
就像之前抓住的关县尉,以段治平的想法,就是直接送去官府法办,这样既能解决关县尉,自己也不至于露出破绽,让别人抓住把柄。
但是齐红芷却不这样。
关县尉出言侮辱了段治平几句,她就以侮辱贵族的理由直接处死了关县尉,至于后果,有她那个府尊哥哥兜着,在三江府她没有怕的。
其实齐红芷也是为了段治平好,也不是贵族纨绔那样仗着自己的家族势力为非作歹,只是单纯的认为贵族的尊严不容挑衅。
因为她出生士族,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
或许在别的贵族眼里,也是如此吧。
老百姓的生死,根本不放在他们的眼里,他们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和尊严。
对于他们来说,底层的老百姓不过是他们实现利益和目标的工具人牛马罢了。
牛马不听话,那就使劲用鞭子抽,抽疼了就会听话。
他们就能掌控牛马。
大梁安逸太久了,久到皇帝和朝堂上的大臣以及王公贵族都忘了,牛马都有反抗的时候。
更何况老百姓还是有血有肉的人。
如果一直往老百姓们往死路上面逼,那么走投无路的老百姓就只有反抗一条路可走了。
“红芷,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段治平知道齐红芷的思维已经固化,想要说服她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便决定改变方法。
“很久以前,有一个农夫,他有一头驴,这头驴很忠心,经常帮他驮东西。这个农夫就想知道这头驴的负重极限在哪。”
“他先在驴的背上放了两包麦子,驴很轻松。农夫又放了一包麦子,驴这时候有些吃力了。农夫又给驴增加了一包麦子,驴被压弯了腰,但是还是挺了下来。”
“农夫很吃惊,又给它加了半包麦子,驴此时快要垮掉了,但是仍然凭借着毅力站了起来。农夫想,这头驴已经到极限了,就放了一根麦秆在上面。”
“然后驴再也扛不住了,轰然倒地,再也没有站起来。”
段治平道:“你听懂了吗?”
“先生的意思是说,老百姓就是这头驴,连年增加的赋税已经让他快要垮掉了,而今年增加的那一成赋税,会成为压死驴的一根麦秆?”齐红芷很聪明,一下子就听出了段治平的话中之意。
段治平点头道:“没错。我觉得今年增加赋税极有可能压垮百姓。因为今年跟往年还是有所不同的。”
“去年边关齐家军灭掉南征的北戎大军,打了一场大胜仗的事情,早就在大梁百姓之中传开,百姓们都盼着大梁朝廷降低赋税呢。这时候大梁朝廷不降低赋税就算了,还提高赋税,在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之下,老百姓们可能会彻底的绝望。”
段治平摇头道:“株连九族确实是可怕的重罪,但是在朝廷这种永无绝境的压榨之下,九族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造反也就成了唯一的一条路了。”
听到段治平的分析,齐红芷顿时吓得冷汗涔涔,连忙问道:“先生,那应该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