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来的时候,肖冕果断放弃了走正面的想法,转走侧面。
根据上一次的情报显示,目标建筑周围的地雷因为埋设较早,隐约可以搜寻到一条间隔比较大的,从未有人走过的路。
不过,因为当时是夏天,加上下雨,林子里之前埋的好多雷大半截都裸露在外边,查找起来相对容易。
即便是在那种情况下,短短50米的距离,肖冕当时都足足走了近半个小时。
走出雷区的一刹那,肖冕额头上早已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一层汗珠,后背也湿了一半。
何况,当时的肖冕手里起码有根探针。
现在的肖冕手里,除了枪就是滑雪杆,而且最要命的是,眼前这个鬼环境,下了不知道多久的雪,早已经把地上的雷全都覆盖掉了。
如果贸然进入,恐怕一脚下去,连脑袋都够呛能露出来。
更难的还在后头,上一次来的时候,肖冕以为走完这片雷区,后面就一路平趟了,结果却差一点就着了对方的道。
如果不是眼尖,外加留了个心眼,那一次就交待在这了。
肖冕印象中,后面陆陆续续的还有好几片雷区。
而且和第一片雷区都是老式压发式地雷不同,越往后面,雷的智能程度越高。
绑树上的阔剑,带触角的跳雷,缺了德的蝴蝶雷,电磁感应的,红外感应的,反步兵的,反坦克的……
不仅各个年代的雷都有,而且搭眼一看还清晰可见刚被炸出没多久的新坑。
因为极端天气或者意外闯入的小动物,难免会炸上那么几个。
关键是,每炸一回,这里的主人就会重新不嫌麻烦的再布上一回。
因此,放眼望去,有的雷外表崭新,有的雷日晒雨淋,都锈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吓的肖冕路过时生怕一丝风吹草动,再突然炸开来。
每路过堆成一疙瘩的地雷堆时,肖冕都忍不住怀疑,屋子的主人是不是有着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
而且,眼瞅着天就要黑下来了,要想在天黑之前穿过雷区,可能性几乎为零。
原来的方案是铁定不行了,而且就算是在夏天,以肖冕现在的段位,硬着头皮去挑战钻石级别都不一定能过得去的雷区,基本等于找死。
望着白茫茫一片的雪地,目标虽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
肖冕想了又想,现在只有正面这一条路可走。
所以,接下来需要思考的就是如何通过眼前这一公里既有传感器又有摄像头的危机四伏的漫长雪路。
答案只有一个字,爬!
对肖冕有利的是,厚厚的雪层,早已将原来路两边的红外人体感应器深埋在了下面。
而肖冕身上的雪地伪装服,本身就带有防红外和热成像的功能,剩下的就是尽可能的在匍匐前进的过程中不出现意外,比如皮肤的暴露,或陷住无法动弹。
不利的是,前面的路是否还有其他未知的危险等着自己,比如陷阱或敌人的暗哨。
保险起见,肖冕并没有急着行动,而是等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用狙击步枪上的热成像瞄准镜,重新将目标区域的环境观瞄了一遍。
确定只有小屋子里,有三个人类活动的影像。
看三人的站位和行为举止,应该是在喝酒。
而通往小屋的路两旁,暴露在外的树干上也没有看到闪烁不停的红点。
只有在雪地之下的几个地方,隐约的可以看到几个极小的发热体。
确认完毕,肖冕将身上的伪装服脱下来重新整理了一番,然后从背包里翻出防红外伪装油泥,从头到脚,将所有可能暴露在外的部分,全都涂抹上厚厚的一层。
之后,又给雪地靴套上一层鞋套,手枪也缠上白黑相间的布条。
忙完这些,肖冕又将两片细长的滑雪板从背包上取下来,调整好距离,中间做好支撑,最后用背带牢牢捆扎结实,一个简易的雪橇便迅速改装完成。
把用不到的东西全都塞进背包里埋好,并做上记号后,肖冕再次用瞄准镜确认了一下屋里的情况。
发现没什么变化之后,肖冕将m110狙击步枪斜挎在背上,整个人与滑雪板平行的趴在上面。
调整好姿势后,肖冕张嘴咬了一口雪在嘴里,屏住呼吸,绷直躯干,仅靠两只手的向后扒动,使自己像个被投掷出去的冰壶一样,在平坦的小路上慢悠悠的滑过。
除了在路过之前看到的那几个感应点时格外多了几分小心,一路滑行的过程中,肖冕还竭尽全力的控制自己扒地的动作,使发出的声音降低到极致。
大雪纷飞之下,700米的距离,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静止了一般,只听见雪橇在地上沙沙的摩擦声。
就在肖冕马上就要进到摄像头范围之内的一瞬间,小屋的方向,突然响起吱嘎一声,吓得肖冕连忙将双手插进厚厚的积雪之中,强行使自个停了下来。
紧接着,肖冕除了将身子紧紧贴在雪面上,手还慢慢的伸到身后,将背上的狙击步枪一点点的挪到身前,左手掀开瞄准镜的盖子的同时,右手食指指尖也已经放到了扳机之上。
虽然距离有三百多米,但在四下无人的雪夜里,屋里人开门的那一下,声音还是传的比较远的。
甚至就连随后下台阶走在雪地里,鞋子踩出的咔擦咔嚓声,远处的肖冕都听得十分清楚。
肖冕停在原地,透过瞄准镜,缓慢的移动着枪口,跟随着对方从台阶上下来,一路走到旁边的空地上,站住。
直到几秒钟后,哗哗的一阵强劲的水流声在肖冕耳边悠然的响起。
正当肖冕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的时候,鼓捣了半天才把裤子提上的那个家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又歪了歪脑袋,晃晃悠悠的朝小路的方向走了过来。
被发现了?
不太可能吧?
这么远的距离,能看见才见了鬼呢!
被摄像头发现的?
也不应该啊?
最后快接近的时候,肖冕专门看着手表掐着距离的,现在的位置距离情报中的摄像头最远视界还差好几个身位着呢!
肖冕这边脑海中飞快的运转,另一头的酒鬼左摇右摆的走了十几步之后,突然在小路的尽头又停了下来,同时弯下腰来,不知作何用意。
与此同时,小屋内也突然响起一声粗犷的问候。
安德烈,你该不会是去吐了吧?哈哈!
肖冕尽管没听懂什么意思,但从对方说话的语气和随后的讥笑中便能大概猜出几个意思。
多半是在嘲笑撒尿的那位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
果然,话音未落,刚弯下腰没一会的那位,登时扭过身去回骂了一句,然后转身急急慌慌的朝屋里走去。
啪的一声重新将门关上之后,接着便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待四周重新恢复一片寂静之后,肖冕仍旧保持一动不动的瞄准姿势,直到五六分钟之后,确定危险解除,这才盖上盖子,关掉保险,将枪重新移回到背上,准备继续前进。
短短的十来分钟的时间,肖冕身上已经落满了更厚一层的积雪。
短暂的停留刚好也给了肖冕难得的休息机会,稍作调整,便又继续向前滑行。
后面的三百米,中途再没有什么突然的事情发生,肖冕也更加小心的放慢自己的动作,从而使得自己在显示屏上就好像和一成不变的雪地融为一体,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
最后,来到刚刚撒尿的家伙诡异停留的地方,肖冕早已提前做好了十二分的准备。
借着屋里微弱的光线,肖冕仔细瞧了半天,这才好不容易在紧贴着地面的地方,发现一根细细的铁丝。
为了加深伪装,铁丝上面还被人为的涂上了一层防止反光的涂料,一看就是极具经验的高手所为。
看到这里,肖冕不禁又对屋里的三位提高了几分防备。
小心翼翼的越过这最后一道防线之后,肖冕蹑手蹑脚的拔出插在腰间的手枪,静悄悄的装上消音器之后,端起枪扭头朝着谷仓的方向,一路弯着腰潜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