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许三多的哥
许韵达出生的时候,他爸收到一个快递,是韵达送来的。恰巧这时老婆在医院待产,一边在叫着:“您的快递”。一边又叫着:“生了,都生了,你这个当爹的在哪里”。他爹问快递,“是韵达吗?”对方答是,于是应了一句,“韵达啊”。另一个电话却叫着:“什么,叫韵达,你是说你儿子叫韵达吗?”许韵达的名字就这样叫出来了,死也改不了。
许韵达常常说自己流年不利,怪就怪他爹坑了自己,你说你要改个快递名,就顺丰也比韵达好啊,真是草菅人名,哪有当爹的这么作践自己的儿子的。于是也故意来了个大大落落,什么都不在乎的性格,这点真有点像他爹呢,不过他爹说这是反叛,儿子到这年纪就是不好管。
许韵达喜欢军旅剧,一部士兵突击,看了多少年了,他都觉得看不厌,无他,他喜欢许三多那种逆袭人生,那孩子也和他一样,一出生就被爹给坑了,可还不是一样成就牛比人生。三多吗,龟儿子吗?人家虽然孬最后还是混得像模像样,都兵王了。许韵达也在部队混了几年士官,但他这个三流大学,到了部队也没什么优势,现在的大学生士官遍地开花,在部队实在太常见了,想想混得没什么劲,他只能黯然退役。想想士兵突击中的许三多,真是汗颜啊,他时常叹息自己出生太晚。
前些年,许韵达大学毕业后,因为学校牌子不够硬,找工作处处碰壁,都快成街头二流子了,没事只能上上网,玩玩网游。反正回家也是被老爸没完没了的叨唠。现在退役了,大学的专业知识都快忘关了,找工作也基本派不上用场,再加上地方一时也没给安排就业,他能怎么办呢。这天正在上网,突然听到街头一阵喧嚣:“抓贼啊,有人偷东西。”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划破了黄昏的寂寥。他二话不说,朝那边冲了过去,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正在左冲又突,试图从人群里突围。因为他手中有刀,很多群众都不敢近身,眼看就要被跑掉了。
此时,许韵达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许三多,冲到了那人跟前:“小子,做什么不好去做贼。”许韵达朝这人持刀的手冲了过去,很不幸,他的手臂随即被划破一条痕迹,他看见了自己手臂上的血,但此时丝毫没感觉到疼,一把将刀夺过。却不料那贼并不甘心,朝他撞了过来,那刀被这一撞,正正刺中了许韵达的心窝,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以及周围群众朝他涌来的喧嚣声。
“我终究做不了许三多!”许韵达头一歪,失去了知觉。
许韵达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一个山窝窝,一双幼稚而显崇拜的眼神正望着自己:“哥!”
许韵达一愣,左端详右揣摩半天,发现这傻呵呵的眼神原来竟就是自己崇拜的偶像许三多。
我去,我这是到了哪里,虚拟世界吗。那贼一刀捅得这么狠?
许韵达微微拉起嗓子:
“三多?”
“哥,在!”
对方回答的如此爽快,许韵达这下相信了,他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很疼,是真的到了士兵突击的世界了。
“不过不对啊,我这个做哥的是许三多的二哥,按剧情发展是没有资格当兵的,怎么能再入军旅一展抱负呢?”
许韵达皱眉了:“这可咋办,许三多是史今要的兵,代替他去是不可能的,再说严重纂改剧情可不合适,主角都改了,今后发展咱全不知道,半点优势没有啊。”
“哥疼你不。“许韵达狡猾地望着许三多。
“疼”许三多虔诚的望着他。
“哥问你,愿意去当兵不?”
“愿意。”
“为什么?”
“去了部队,就再也不怕俺爹踹我了。”
“没出息。”许韵达锤了他一拳,默默地盘算着,该如何去到部队,和许三多一起成为兵王,那样就再也不怕被毛贼捅了。
几天后,班长史今和电视剧中一样出现在许三多家,许韵达默默地看着史今酒后激动把许三多纳入了军营,待他转身要走时,许韵达咬牙走了过去。
“班长,您把我也收了吧。”
史今睁大眼睛望着他: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许百顺冲了过来:
“老二,别瞎搅浑,你已经检过了,你不合格。兔崽子一直不肯当兵……”
许韵达却不为所动,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他可不想陪着许百顺在这山窝窝一辈子,眼下是他唯一走出这里的机会。
“班长,我比老三好着呢,比他们家成才也比得了……”
“成才?我家成才是高中生,你是什么。你年纪也差不多了。”
一直陪在旁边的成村长囔囔着:
“嗬。看这一家,哪像点样?”
村长不屑的边说边吐唾沫。
“高中算什么,老子是大学生!”许韵达一言出来,却马上又担心起来:“我现在的身份是许二和,大学毕业证名字是许韵达,再说,年份啥的都对不上啊,不免又担心起来。”
但成村长在一旁都快跳起来了,说不得,管他写的什么,拿出来唬唬人也行。幸好,许韵达因为一直找工作,各种证件随身带着,一摸,果然还在呢。
他迟疑着掏出了大学毕业证,硬着头皮递给了史今。
他发现史今和旁边的许百顺成村长几个都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不可能,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就差成个盲流了,哪来的大学毕业证?”
许百顺也是半天吭不了声。
许韵达把证拿回,发现上面的名字竟然改成了许二和,包括年份啥的都能对到了,顿时长嘘一口气:
“班长,我愿意接受考核,毕业证书您可以拿去核验……”
史今挥了挥手:“好吧,部队目前正在进行机械化和现代化改革,很需要大学生。假如你真是大学生,年龄大点应该也没问题,部队有这个政策……我愿意申请榕树下再增加一个名额。”
史今头也不回的走了。许百顺却被韵达这事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二,你有没读过大学,榕树下的人都知道,你这一出究竟唱的是什么?”
“没什么,文凭肯定是真的,我这个大学生也不是虚的。”
“你个兔崽子,要弄得三儿去不了,我打死你。”
许百顺又拿出那打人的玩意。许韵达可不是许二和,他一溜烟,跑得比三多还快‘
“您快歇了吧,三儿是主角。他必须得去。”
“主角,啥是主角?”
许百顺摸摸后脑勺,望着二和奔去的方向:
“你给我回来。”
许韵达没有回家,他悄悄跟在了成才的后面。这小子,又纠集了一帮死党要去揍三多了,作为许三多的二哥,他不管不合情理啊。果然,没多久,就发现三多那呆子多愁善感,在那发呆。成才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死党冲了过去。
“喂,喂,想死吗?”
许韵达直接拧住了成才的耳朵:
“快快,让他们住手。”
成才龇牙龇齿地望着他:
“喂喂,好疼,您先松一下手。”
“还知道疼啊,欺负我家仨的时候知不知道这一出?”
“知道知道。”成才脑子如跺蒜一样。
“你这小子,本性不坏,今后和三多也算同生共死的战友,就别老想着占他便宜了。”
许韵达拍了拍手。
“快,把你的马崽都叫回来。”
“快、快,都回来。”成才把人都招了回来,只有许三多还在那发愣,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和,您咋知道俺也要去部队呢?”
成才奇怪的望着他。
“咋知道,我知道的多着呢,慢慢再告诉你。”
“不大可能,俺爹说了,这事除了他和我,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就这点破事还没人知道。我知道的东西会吓死你。”
许韵达坏笑着,回头道:
“或许,我也能去呢。”
许韵达回到家里时,许百顺捏着一张纸,正在那不知所措,看见他来,招了招手:
“二啊,我这头一回听说,体检还有补检的,这个史班长不简单啊。”
许韵达一看,原来许百顺手中拿的正是一个补充检查身体的通知。
“乡干部说了,你是我们县第一个大学生身份服役的士兵……但是不对,你爹我看着你长大的,你个兔崽子什么时候读的大学啊……”
“爹,这你就不知道了,读大学只是个幌子,以我的能耐,想当兵还不容易!”许韵达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许百顺。
“二啊,仨人中就你鬼点子多,这我知道,但这当兵是国家的事,可耍不得心眼……”
“爹,您就放心吧,我再耍心眼也是去当兵,这如果能检上,许家一次去俩,您不脸上有光,至于怎么去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您应该学学村长吗!”
“道理没错,可你这哪读的大学……”
“爹,脑袋咋还没通。”许韵达学着许二和那流里流气的腔调:“这咋糊涂了,儿子当兵不正是您盼了多年的吗。”
许百顺点了点头,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许二和,没错,这个肯定是自己的儿子。
许韵达拿着那张纸,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三,陪我去一趟县城。”
他看见许三多在那东张希望。
“瞧什么呢?”
“哥,没瞧啥,以为你又挨爹的揍呢!”
“挨揍?我是你二哥,有那么容易被揍。”
许韵达一把拧起许三多,就奔村口走去。
“三,哥最近有点健忘,需要你陪着去县城走一趟。”
“哥你去干啥?”
“干啥,体检啊,哥把体检补上,也可以和你一起去部队了。”
“太好了,哥去了部队,就没人敢欺负我了。”许三多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许三多陪着许韵达体检一天,夜幕已经降临,然而因为许韵达是破例补充检查的,武装部并没有为他安排住宿,但是却介绍了车站一个招待所,哥俩住了进去。
正待入住,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许韵达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史今班长。
“我可以进来吗?”
“请、请进。”
许韵达非常真诚地让着。史今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个人物,有情有义,好班长啊。
“哥俩都来了?”
史今又望了望许三多。
“是,今年三体检是大哥陪的,我没来过,他熟。”
“你们俩兄弟,很不一样。”
史今欲言又止:“您是机械物理专业?”
“是的。”
“你看,黄老师也恰巧是学机械物理的,我就把他找来了,要不,你们聊聊?”
许韵达一楞,这还是不信任啊。
于是便破罐子破摔:“好吧,请。”
许韵达大学时的学业在班上平平,如果问题问深了可能就答不上,偏偏这黄老师问的问题都是些很肤浅的东西,就算是个高中理科生,学的好大概也没问题。
许韵达自然非常熟练地和他聊了下来。
黄老师点了点头:“许二和同志,你的毕业证书没有问题,但我们试图寻找你的老师和同学了解一下相关情况,却没找到人,所以……”
“黄老师,和二和同志聊得怎么样?”
此时史今插了句话。
“现在看来,黄二和同学的学历,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
史今又岔了开来“
“其实学历并不很重要,重要的还是能力。你别多想啊!”他拍了拍许韵达的肩膀。
史今这句话等于侧面回答了黄老师的疑惑。许二和也算真正过了这一关。长吁了一口气,一边却在想,这史今史班长待兵真是好啊。
半个月之后,兄弟俩齐齐收到了入伍通知书,但是许韵达的大学生服役证书明显和普通证书不一样,证书上写上了显明的大学生士兵五个大字,许韵达拿在手里面,不禁窃笑起来,他在想,这算不算纂改剧情呢,未来的路会不会和士兵突击一样,自己没有一点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