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治国从熊飞虎那里要来了鱼肚嘴处的平地,开始组建军营。
鱼肚坪大营建好后,部队又作了一番调整:
梁先生要带石光明的连去英川;孙涛带一个连接替石光明,驻防王集。工农军团部、随营学校和军医院,纷纷搬到新建后的关下村。
曾经险些俘虏了张治国的胡保义也加入了工农军,还把他母亲也接到关下村。张治国的弟弟,老四张安国一人到外地做生意了。而他那个给国民党当连长的二哥张纬国,在县城呆不住,和四弟的家人也回了关下村。
这下关下村够热闹的了。
第二期学员断断续续地上了一个多月的课,已经毕业。詹由武回来接任农卫军总队长兼二连长,驻詹家寨。古世礼以第二期毕业学员为基础把新招的战士、俘虏合编了三个连。连长分别是李松波、周道明和张懿。李松波和张懿是第二期毕业的两个班长,原为排长。古世礼因新组建三个连,人手不足,就把加入了共产党的军校生周道明留下当连长,而没送他去学校培训。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天凌晨,突然有两个人慌慌张张跑到鱼肚坪军营前求见古世礼。
原来昨天夜里,敌人偷袭了牛畈!熊飞虎、熊飞狮都被抓住了。只有熊飞豹一个中队驻在牛畈北,跑了出来。他派了着两个人来向古世礼请援兵。
古世礼立即集合部队,一边派人到关下村和詹家寨报信,一边急行军赶到牛畈。
这时候,熊飞豹正带着三十多个人,在牛畈北面一个叫牛背岗的山岭上对抗敌人。
山岗前,国民党的军队黑压压的一片,正在攻山。
古世礼连忙派周道明在西,李松波在东,分两路向敌人包抄过去。他亲自带着张懿一个连会同熊飞豹,正面拦截敌人。
工农军一加入,山上的枪声就密集多了。敌人见援军火力凶猛,纷纷撤下山去。
古世礼见敌人有了怯意,乘胜追击,带着士兵从山上冲下。同时,两边也杀出两支连队,给敌人来了个三面包抄。国民党阵脚乱了,掉头撤返牛畈。而从牛畈又迎出来了几百国民党接应,把他们接回去了。
古世礼见势,忙下令停止追击,让战士们清点战场,把抓到的俘虏带过来审问:“你们是哪支部队的?现在牛畈有多少兵?”
那俘虏颤颤惊惊地答道:“我是保安团的,牛畈有一千多兵。”
“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打你,也不杀你,好好地回答我们的问话。哪来的这么多兵攻打牛畈?”古世礼又问道。
“你是工农军吧?”那俘虏竟然反问了一句。
他见世礼点了点头,就放下心来,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说道:“我们保安团里回去的人都说你们工农军好,不打骂俘虏。我们都在说,要是当俘虏就当你们的俘虏,千万甭落到大刀会手里,落到他们手里,不死也要扒层皮。我们本来有几个人在大刀会里,昨日我们一打来,他们就跑回来了,还帮我们领路。”
说到这里,他窥见熊飞豹脸色越来越黑,忙缩了缩头,同古世礼说:“我把实话都告诉你吧:我们王县长,不,王忠君,他是个笑面虎,吝啬包。我们县里老早就流传一个顺口溜:王忠君,会耍奸,对谁都不吐真言。一挑拨,二许愿,最后躲着不露面。
上次,你们帖布告,要他拿了五千大洋出来赎人,这比要他的命都狠!他这边交了钱,那边就跑到省里去告状,搬来十三团给他报仇。现在牛畈驻的有十三团一个加强营,和我们保安团的一个营。他们还有一个营驻在秦集,剩下的都扎驻在县城里。”
熊飞豹气的跳脚,插了一句:“呸,那王忠君哪里拿出了五千大洋?他只拿出两千,那三千肯定是被他报假账,贪污了。”
世礼想想:也对,这个贪官肯定做得出来。但是现在管不了这些,还是先搞清敌情要紧,就追问俘虏:“这十三团的团长是谁?”
那俘虏答道:“我不晓得,我真不晓得,我知道的都给你们说了。他们十三团的人大前日才到的阳春,昨日就打起仗了,我们对他也不熟。”
见他不知情,世礼只好又问他别的:“牛畈里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只要你不隐瞒,不管你以前做了多少坏事,只要你现在如实说出来,把牛畈情况一点不漏地告诉我们,就是立功,我们就宽大处理。但你若是欺骗我们,等查我们出来,那就是罪上加罪了。其它俘虏也在受审,你不说,他们也会说的。”
“我说,我说。我实在没做过什么坏事!”
俘虏匆忙交待实情:“我是随着我们营长秦安生进的牛畈,是戴明强领的路,我们很快就抓住了熊飞虎。戴明强就是被大刀会抓走的人之一,昨日他被安排在南街头站岗,我们一来他就主动给我们领路。在他的接应下,我们才能这么顺利打下牛贩,但那熊飞虎是条硬汉,被我们营长抓住后,捆在房内柱子上,还一直骂个不停。我们营长气得一枪砸在他的嘴上,把他的牙砸掉了好几颗。他还不服气,连血带牙一口吐在我们营长脸上。最后营长把他打死了。”说到这里他猛地一个打结,看着熊飞豹,又不敢说了。
“你们杀了我哥?那后来呢?”熊飞豹听说哥哥被打死了,气得站起来双眼圆睁,恨不得踢他两脚。忽感世礼的手轻轻地在他背上拍了两下,顿时冷静下来,侧过身一屁股坐在地上。坐下后,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世礼仍然把右手放在他的后背上,左手也伸过来,紧握着飞豹的手,双眼看着飞豹,摇摇头又点点头。良久,世礼把眼光移开,看着那俘虏,用目光示意他继续交待。
那俘虏咽了口吐沫,小声说:“其他被抓住的人,全被杀了。今早起来,我们营长带我们追击,刚上这个山岗就遇着你们了。”
保安团显然是极其痛恨大刀会,所以抓住大刀会的人后,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杀了。牛贩乡前小河里,前几日保安团的人血尚未流干,又漂起了大刀会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