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吴忠敏带队出发后,梁先生见工农军中没被选上的战士们情绪有些失落,就琢磨了一番:
既然共产党已有行动,那么肯定会引来国民党当局瞩目。既然打的就是突袭,不如趁着国民党当局还没反应过来,多拔掉两个顽固的钉子,既能扩大战果,也好锻炼一下新组建的工农军部队,全当练兵。
于是梁先生和李世义带着人马向西来到洪家寨,到时已是下半夜。
洪家寨属茅坪乡,它建在大洪山最高的山顶上,南北各有一个寨门,一条小路贯穿着山脉。洪寨主名叫洪世昌,他有八个儿子,号称“八大金刚”。大儿子曾是吴佩孚手下的一个连长。吴佩孚兵败后,他纠集几个散兵回到家,占山为王,绑架勒索,强行收税收租,连国民党保安团都拿他们没办法。
这次杨启云到茅坪乡开展工作,处处受到他们的刁难。他们还杀掉了派去的工作队员,扬言要踏平詹家寨,气焰十分嚣张。
杨启云只好请兵拔掉这个土围子,梁先生就带着李世义的二中队来了。
李世义看完地势,决定趁夜偷袭。
他带着战士摸黑向上爬去,快爬到山顶时,前面的战士却被绳子绊倒了。接着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响声惊动了山上的人,偷袭变成了强攻!
山寨寨墙是用石条砌成的,有丈许高,上面还有射击孔,东门外山坡上树木被砍光了,地势开阔。很快地,土围子里传来一阵枪响,工农军有两个战士中弹负伤。
这寨子地处洪山山顶,寨墙用石条砌成,工农军无炮,光凭几支枪是打不开的,突袭失利,战斗就落入了下风。
李世义心忖:这个洪家寨,果然有点本事,倒有嚣张的资格。
李世义把伤员抬回,命令队伍撤下来。他对梁先生说:“梁先生,您掌握好部队,我想办法侦察一下。”见梁先生同意,世义带了两人走了。
“龙珊,你带人把伤员抬回詹家寨去,顺便看看大队长的战斗如何。若是胜利了,叫他再调一个中队和两百名农卫军来,把这山寨围起来。杨启云,你去找当地的人问一问山寨里的情况,有多少人,多少枪?”梁先生命令道。
东方即白,大洪山露出了巍峨的雄姿,威然屹立,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山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山上的人不出来,山下的人也上不去。
下午,杨启云带来一人,他叫许达山,是当地人,杨启云发展的共产党员。许达山告诉梁先生:“山上可能有六七十人,洋枪、土枪和土炮加起来有三十多支,除了洪家‘八大金刚’、十几个兵外,还一个叫雷雨霆的人特别厉害,外号‘霹雳雷’。他会造炸药,制炸弹。洪家寨那么猖獗,与他提供炸药、炸弹分不开。这人听说是外地人,随洪老大一块来的。”
梁先生皱着眉头想了想,问:“山上有水没有?”
许达山回答道:“山顶没有,但寨西门外不远筑有一个小塘,吃水都从那里提。”
世义突然说道:“我昨夜已经把那里的水放掉了,没了水源,山上的人是挺不久的。”
这倒是意外之喜,梁先生忙让人严加防守,不可懈怠。
第二天,世礼、龙珊带着三中队来了,梁先生问世礼:“牛家塆战斗如何?”
“非常顺利!”世礼回答。
石光辉说:“大队长打死了牛显权,活捉了牛富贵,古队长打死了牛显利。我们还解决了县保安团的一个班和双河乡的小保队,得了十五只长枪,五只短枪,一千多发子弹,还有数不清的银元和上千担的粮食!农卫军和贫协会的人正在处理。只是昨晚我们正准备出发时,周毅安来了,他说县保安团得知我们袭击了牛家塆后,正在准备进攻詹家寨,要我们做好战斗准备。大队长让我们带话给梁先生:若是今天拿不下洪家寨,就把部队带回去,准备迎接更大的战斗。”
国民党反应可真快!众人都有了紧迫感。
李世义说:“要是这样,只有强攻一个办法了!”
梁先生说:“可强攻如何攻得上去?接近山顶寸草不生,我们往上冲,不是成了活靶子让他们打吗?那得牺牲多少人啊?再说还有更大的战斗就要来了。可要是就这样撤走,对士气的影响太大了,这一地区的工作将无法开展,洪世昌更加猖獗,我不甘心!”
梁先生的话触动了李世义,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妙计:“我有个办法!不过需要许达山同志帮助准备些东西。”
太阳快落山了,洪家寨东山凹里昏昏暗暗,朦朦胧胧的。有三个巨大的怪物开始向山顶爬来。
寨子里的人惊呆了,不知那是何物,他们放枪,枪打上去毫无影响,那怪物继续往上来。
士兵忙去喊洪老大,洪老大来后,一连扔下五颗炸弹,可炸弹又从怪物身上滚到一边爆炸了。那怪物仍无损伤,好像什么都不怕似的,慢腾腾地直达寨门前。
“坦克!”洪老大想起了在部队里听到的传说,心中一跳,大喊出来。听到“坦克”二字,那些当过兵的人掉头就跑,他们虽然都没见过坦克,但晓得坦克有厚厚的铁装甲,不怕火,不怕枪,也不怕炮。坦克上还有大炮、机关枪,厉害无比。
工农军有坦克?这寨子肯定守不住了!
守寨士兵们一轰而散,洪老大想阻挡也拦不住了,只好跟着跑回去,组织寨里的人逃跑。
工农军哪来的坦克?这正是世义的妙计:他派人到山下找来三个大方桌,二十床被子和绳子,然后把被子浸水后盖在方桌上,用绳子绑好,这样枪就打不透了。每个方桌再加上几层浸了水的被子,起码也有四百斤重,好在这里有世义和世礼、石光明和龙珊、大虎和二虎六个大力士,他们两人一组,头顶着方桌,嘴叼着大刀向山顶进攻。二中队在东边开枪掩护,三中队悄悄地开到西边路上埋伏。
三辆“坦克”开到寨门口,世义、世礼最先从桌底钻出。世礼用大刀把寨门劈开,世义当先冲进去……
“砰”的一枪,世义感到眼前燃起一团火,满世界仿佛都是红的,什么也看不清了。他中了敌人的迎面一弹,好在那只是个鸟铳,脸上火烧般疼,性命却是无碍。
他也顾不了许多,几步冲上去,一刀把那个开鸟铳的人脑袋砍掉了。
原来寨子里的兵大部逃跑了,洪世昌不服气,坚决不走,提着个鸟铳出来,正遇着世义杀进来,他对着世义开了一铳,还没等着回个味来,脑袋就被世义给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