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晚,李世义、古世礼、闵英姑接到猴王通知后,带着四百人背着枪、挑着担,推着独轮车,来到洋河镇。龚应钦、唐奠平和马福禄带着“三义团”也来了。猴王见了,大吃一惊:“咋来这么多人?哪来的这多军队?”
世义不答反问:“我当过红军你不晓得吗?你闹了多大的事,你还不清楚吗?银城县保安团有三百多人,外加一个正规营。如果你是营长,丢掉一个连,该咋办?”
猴王也是一点通:“我晓得了,你想再吃掉他们一些。”猴王嘴上答应着,可他想不通司令何时同红军和好了。
世义以笑作答:“先找个地方让部队驻下,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以免走漏风声。”
“学校行吗?”霍运兴问。
世义同意了:“行,世礼陪你去安排。”霍运兴同古世礼一同去了。
世义说:“咱们先去见弟兄们。”
猴王把葛云、冯思明、田庆澜一一介绍给李世义,又把李世义、龚应钦、唐奠平、马福禄和闵英姑向三人作以介绍,众人寒暄起来。忽然,李世义大声说道:“军情紧急,今天还不能为思明、庆澜二排长摆宴庆功,我们要做好战斗准备,以迎接更大的战斗。先找间房子让我进去,然后依次进来见我,接受任务。”闵英男过来推李世义。
冯思明问:“那就进我们连部,行吗?”
“好!我驻连部,思明、庆澜二排长先来。”
冯思明、田庆澜进屋后。李世义笑着对二人说:“我非常欢迎你们,今后还有许多地方仰仗二位。我们是一家兄弟,我也就不客气了。我预料苏靖不会放过你们的,所以我闻报后立即过来。我考虑过两个方案;一是把你们撤走,但那样话,这里的百姓就要遭殃。考虑来考虑去,选择第二个方案,把你们全营争取过来。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在这里以东十至二十里处,选一地点,沿大路设三层埋伏。最里面一层由你二位、猴王、唐奠平、我和古世礼六人各率本部,共三百人埋伏在大路两边。第二层由六百红军防守。龚应钦、马福禄、闵英姑、葛云和霍运兴率三乡的农卫队两千人为第三层。我这样安排的目的是:咱六人可根据战场形势变化采取或打或谈的办法,不至于一上来就猛杀猛打,使你们营的弟兄多做无畏的伤亡。如果他们硬是反抗的话,我们将被迫反击,或者撤退,让他突破我们的第一层封锁,我们退入第二层,同红军一起反击,到那时再刀枪相见不迟。当然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第二层共有六百军队,你也看到了,我还有许多地雷、炸弹。可以说是水泄不通。退一万步讲,苏靖即使突破了第二层,那第三层有数千人,几十个人对一个,他们也是万万不可能逃出去的。也就是说,苏营的命运已决定了,或降或亡。关键是战场形势如何变化和二位如何干了。”
田庆澜快人快语:“司令有何吩咐,只管说,我保证执行。”
李世义说:“我有一个想法:让你们连里识字的弟兄们连夜把我刚才的意思写成布告,战前把它们贴到战场上,好告诉你的那些战友放下武器,不要盲目送死。你们看如何?”
冯思明内心服了李世义:“司令处处为我们着想,我一定照你说的办。”
“另有一事还想同你们商量,能否把一排交给我来指挥?”
冯思明道:“行!一排长走后,一排也没人管。”
李世义笑着问:“我再向你要点子弹,听说你们有一万多发子弹,这正是我们所缺的。我们人多枪多,但子弹少,我想把子弹收起来集中管理,舍得吗?”
田庆澜说:“那有什么舍不得的,老冯,咱俩各留两千,剩余的都交出来吧!”
冯思明答道:“可以!把多余的枪也交给司令。”这二人比着效忠。
李世义说:“好!今天先谈这么多,等会我们一起去看地形。请你出去后叫猴王、葛云、霍运兴三人进来。”
冯、田二人出去后,侯、葛、霍三人进来。一会三人出门去了。李世义又叫龚应钦、唐奠平和马福禄三人进去,最后是古世礼、闵英姑二人。
这边的战斗准备齐备,李世义还亲自选好了伏击地点。可一连三天一点反应也没有,怎么回事呢?大家议论纷纷,不少人认为李世义故弄玄虚。这么多人集在洋河小镇上,也不是长久之计,吃的住的都成了问题,该咋办呢?李世义表面不动声色,内心也很着急。
猴王跑来报告:“明日敌人会出动。”
世义急问:“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猴王说:“原来城里还不晓得冯思明他们哗变。放回去的人各自回家,没有一个敢回城报告。城里今天才听到一些传说,苏靖派一探子来探情报,被我逮住了,我设计把他放了,让他送信。司令!把队伍带去埋伏吧!”
“我咋就没想到这点呢?也怨我们把消息封锁的太紧了,快说,你用了什么计?”李世义喜问道。
猴王答:“我说冯、田二排长哗变后,放走了金明、尹志甫和十个不愿干的人,但是一山难容二虎,冯、田二人都为谁占洋河而争吵不休,士兵间也常在打闹,已经到了开枪伤人的地步,我们几个区的小保队也被他们拉来放哨站岗。我们家人都被他们挟持着,谁也不敢反抗和逃走。这几天越闹越厉害,再不来人,他们两部拉开阵势打起来,那可真了不得。”
李世义夸道:“好!你现在学会站在敌方角度考虑问题,是一大进步。我们指挥打仗,只有常站在敌方的角度考虑,才能把敌情吃透,谋好对策。我想苏靖接到这样的报告,一定会尽快过来,传令下去,明早四点部队出发。”
猴王问:“可是去那么早,部队好说,百姓分居各村,咱时间紧,集合不起来咋办?”
“我们六七百人还能不够?你真以为靠他们打仗啊,那还不是送死。能在那附近村子里或洋河镇上找两百人就够了。让他们把家里的各种花色的床单被面带上,到那里挂起来,当旗子。再把锣、鼓、号、鞭炮都带上,只管远远地凑热闹,壮声势罢了。这事只能让霍运兴知道,交由他秘密地办,包括我们内部其他人都不能透露一点。这是做给人看的。”李世义说完,猴王会意地笑了。
第二天凌晨,部队出发,向东走了三十多里,到离昌平镇五里处的一片丘陵处,世义让部队停下来。
五月,春光明媚,杨柳吐青,太阳刚从东方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大地。大路的南边有一条河,河水清澈见底,静静地流淌。大路边有一个村子叫杨柳塆,约八九户人家,村子里炊烟缭绕。龚应钦、闵英姑带二百人最先进村,把村民的粮食、牲畜等所有能吃的全部搬出,每家补贴五个大洋。村子里贴满了布告。村子前面竹林里埋伏着唐奠平和“三义团”的枪队,仅有的一挺机枪也归他用。那片竹林离大路最近,也最危险。路北的一山嘴边有一个小村,叫林湾,六七户人家。村前有一水塘,蓄水不多,猴王率的三乡小保队就埋伏在塘埂里。李世义亲自带着一百个农工自卫军和原金明连的两个班埋伏在最东的付塆,那是最前站。冯思明带二排埋伏在杨柳塆西边路南河坎里。田庆澜的三排埋伏在杨柳西北山坡一片树林里。古世礼带五十名农工自卫军和金明连的一个班在冯思明、田庆澜之间小山嘴的杉树林里。
日已当空,大路上有一人急急忙忙地跑来报告:早上八点敌人出银城,约三百人,现在快到昌平镇了。李世义派人通知各部隐蔽好,准备战斗。
下午一点钟,吃饱喝足的敌军出昌平,大摇大摆地向洋河镇开进。他们正是苏靖营。唐奠平卧在机枪手身边说:“给我看仔细了,见到苏营长指给我看。”大路上的敌人一直在过,唐奠平一直在数,数到二百五十还没见苏营长,他有点急了:“都快过完了,咋还没有?”
“看!那不是吗?那个骑马的就是。”机枪手说。这机枪手原是金明连的兵,他认识苏营长。
“好!我枪一响,你的机枪就给我打,你的机枪打得越准,他们越会拼命往村里跑,伤亡就会越少,只要他们进村子了,后面的战斗就好打了。”唐奠平边说边拿起了步枪。
“砰!”随着唐奠平的枪声,那营长一头栽下马来,机枪手的机枪吐起了火舌,苏营后队立即被撂倒一片。对面猴王部的二十多杆枪也一齐打响。
后边的部队拼命往前跑。杨柳塆西边古世礼、冯思明、田庆澜三部也一齐开火,前面的敌人又往回跑。敌人全部龟缩进杨柳塆。第二层的红军打得更是热闹,单发、连发,此起彼伏,远远的山岗彩旗飘飘,鼓声、锣声、唢呐声,声声入耳;枪声、铳声、爆竹声,阵阵敲心。响过一阵,突然万籁俱寂,太阳依然照在当空。空气中硝烟散尽,这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