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天,一位排长回来报告:“六里坪的地主组织了复仇团,向农民反攻倒算。已经枪杀了十几个农民,还放火烧了一个村子。我们同他打了一仗,暂时把他们赶跑了。”
石光明拍案而起,急切问道:“梁先生,我带二十个战士去看看,行不?”
梁先生镇定地批准了他:“可以,你带三十个人去,少了只怕不够。我这里比较安全,留一个班就行了。”
石光明带了一排长和三十个战士,赶到六里坪,立即向农会会长徐良玉了解情况。
徐良玉说:“这西边五里有个大塆叫江老塆,那里全是姓江的,其中江宜漂是个大地主,曾当过兵。后来他的部队被打垮,他带着枪跑回家。我们这次,本来先到他塆里去让他交钱,他不肯交,就让农卫军把他抓起来。他父亲才拿出一千大洋赎他回去。谁知这家伙回去后,纠集了几十个地主,建立了复仇团。昨日还偷袭了张洼,把那个村的人都杀了,房子也烧了。这一搞,许多农民都害怕了。”
石光明皱了皱眉头,隐约觉得做法不妥当,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赶忙问道:“那个江宜漂,他现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枪?”
徐良玉也不是很清楚,回答他:“不晓得驻在哪,人有三十多个,枪可能有点,但不会多。”
石光明立即带着部队赶到江老塆。江老塆背靠一山岗,面向西,塆前是个水塘,那水塘又窄又长。塆里住着十多户姓江的,共有近百人,其中中间三个大门楼是地主。江宜漂家居在正中的那个大门楼里。
江宜漂不在家,他家里的人也逃了。石光明把江老塆其他的地主都赶出家门,集中关在一个院子里,然后把部队编成三个班驻扎在江老塆。他这样做,目的就是要把江宜漂引出来。
第二天半夜,塆北头的枪声把石光明惊醒。战士们警惕很高,都是和衣而睡,枪就放在床头边。听到枪声,大家立即起来,主动集合成列。
石光明令一排长守着江宜漂的家,肖班长守塆南头,他带着一个班赶到北头。
原来村北头的哨兵发现了敌人,首先开枪报警。
江宜漂这次是有备而来,他从英川县请了一个连的兵,趁夜杀回江老塆。不想离村还有半里地时,就被哨兵发现。他立即带着士兵和复仇团奔杀过来。石光明也适时赶到,双方对射起来。
江宜漂仗着人多,大喊道:“弟兄们!不要怕,我查清了,他们一共只有十多人,咱们只管打,打死一个共产党,我赏一百大洋,夺回江老塆,我每人再赏十个大洋。”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江宜漂又把工农军说的这么少,所以敌人疯狂地进攻起来。
战士们打完了一阵枪,还没来得及装子弹,敌人已经潮水般地冲过来了。战士们放下枪,拿出手榴弹,拉开导火索,向敌人扔去。可敌人太多,也冲地太猛,手榴弹从拉导火索到爆炸还有几秒钟时间,只能炸倒后面的人,前面的二十多个敌人已经冲到战士们面前。
危急关头,一排长带人赶到,一阵枪响撂倒几个。其余的趴在地上。可就在这时,敌人的机枪响了!
敌人竟然有机枪!
一排长和几个战士还没来得及卧倒,就被击中,倒在了血泊之中。
复仇团的机枪吐着火舌,压得工农军战士们抬不起头来。冲在前面的敌人胆子大起来,他们匍匐前进。机枪一停,二十多个敌人瞬间跳了起来,开始抢攻。
石光明首先开了一枪,打死一个。其他的工农军战士也纷纷站了起来,同敌人展开近身肉搏。
夜色昏沉,村北头的枪声停了,江宜漂指挥着复仇团,挥动着大刀杀了过来。
那时工农军用的枪上,还没有带剌刀。战士们把子弹射出后,枪杆子只能当棒子用,杀伤力极其有限。这时,复仇团的大刀就成了最有优势的武器。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他乡作战、孤立无援。
眼见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剩下的人越来越少,而敌人就要包围上来了……
山穷水尽之时,石光明一咬牙:摸了摸腰间,还剩下一枚手榴弹,狠狠心一拉——
与敌人同归于尽!
敌人朝村中冲去,村南头防守的战士们纷纷调转枪,一轮齐射,击中几个敌人后,却也只好撤退。
石光明、一排长和两个班的战士全部牺牲,而江宜漂带领的复仇团和保安团一共伤亡二十多。
这是一场惨败。
梁先生得到消息,紧急派人回大本营求援。
赶来支援的是营长古世礼。
世礼听后,站起身来对梁先生说:“梁先生,我现在就出发,赶到六里坪,为光明老弟报仇。”
梁先生沉住气,道:“甭急,忙中容易生大错。战士们也赶了一夜路,先休息一下再行动。你们那边的工作怎么样?”
世礼把牛畈一役的战斗经过向梁先生如实汇报后,又说:“现在团部、随营学校和军械所都搬到关下村了。关下村的建设很好,尤其是军械所,实在太有用了!现在军械所,足足有五个厂。”
梁先生也吃了一惊,问:“五个厂!哪有那么多?”
“一个是子弹厂,由黄家尉负责,专造子弹;一个炸药厂,雷雨霆负责,生产炸药;还有一个地雷厂,专造地雷。地雷厂刚开始造时,缺少铁,世义二哥想了办法,将黄泥巴和好做成小坛子,然后放到窑里烧,烧成后再在里面填上炸药、雷管和引信。那家伙真管用,埋在阵地前,省了好多事。”世礼介绍道,又搬出一颗土地雷给梁先生看。
梁先生仔细地看着地雷,口上夸道:“好!好!真不错。我记得世义还曾当过一段时间的窑工,所以他能想出这个好办法。”
“所以又建了一个窑厂,专门生产这种坛子。再一个就是修枪厂。”世礼补充道。
“王乾坤干的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军械所搞得有声有色。你们打牛畈,伤了那多人,医院怎么样?”
世礼答:“现在有五个军医。从省里请来了两个,打牛畈时,我们还俘虏了两个。就是现在,咱们的药又快用完了。”
梁先生叹气,最后说:“仗打的多,伤亡就多,必须派人去买更多的药。我们的战士没牺牲在战场上,就绝不能因为缺药,而倒在医院里。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