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书记,你不晓得,他们厉害着呢。我参加起义时,听人们私下说,燕山县,三大侠,瞎子麻子和哑巴。”
扈佑民问:“什么意思?”
刘秋实继续说:“瞎子是梁先生,他在整个根据地门生旧部处处皆是,人品威信、资格才华样样都无人可及,是个天生的领袖。不管谁和他共事,一段时间后都会不自觉地听他摆布。听说吴忠敏原先是东城、西城二县起义总指挥,最后都听他的摆布。
麻子是李世义,诡计最多,令人防不胜防,手中又掌兵权,胆大妄为。要是暗里搞个兵变,造反什么的,扈书记你想想根据地一共三个团,他就掌管一个,且兵最多,枪最多,咱们还真不好对付。
哑巴就是古世礼,甭看他人话语少,俗话说过默必有诈,过谦必蔵奸,他可狠呢。大家传说他是天凶星下凡,十二岁就开始杀人。现在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他要想杀谁,再多的卫士都阻拦不住。我听我们教导队的老兵讲过他在蔡闵庄救美人,山店乡杀鬼头庞等故事……
扈书记,你想想,这样三个人联手,要是不听你的,你连生命都有危险。扈书记,你是君子,不害人,但谁能保证他们也是君子呢?人心隔肚皮,不可不防啊!”
扈佑民说:“你把他们想得太坏了,我调研过不少同志,大家都夸他呢!”
刘秋实立意要污陷梁先生:“大家夸他是不错,可那时他是大头领。现在不一样了,你来了之后,他的地位就降了,他能心服吗?他本来就是一个大地主,他曾祖父就当过大官。他为什么放着舒服的生活不过,要进山沟里来受苦呢?他是想造反,想学朱元璋要当皇帝!
你晓得他家有多少田地,多少财产吗?他家的铜钱排放在一厢房里上,听说房门从不上锁,因为谁要偷,就得偷一层走,而一层太多,一个人根本拿不动,拿一串两串就会留有缺口,容易被发现。他们梁老塆田冲中心有一块六斗田,原来是一个王姓地主的。整条冲几百石的田都姓梁,唯独这块田姓王,他们觉得面子过不去,非要买下不可。而王姓人不愁吃穿,家境也不错,不愿卖。姓梁的找上门说:‘只要你能开出条件,我就能付得起钱,但田我是买定了,你要不卖,那是往我梁家脸上吐唾沫,我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软蛋。从此以后不许你踏入我梁家地界。’
扈书记,你替王家想想,不踩梁家地,他怎么去种田呢?没办法王家一咬牙蹦出:‘你们钱多,要我卖田也可以,除非你用钱把田铺三层。’梁家二话不说,拉着王姓人到田边,就让家里长工一担担地往田里担钱,真的在田里铺了三层铜钱,买下那个六斗,并在田边栽了三棵榆树作留念。现在那三棵树还在,长到一抱粗了。
梁家的田地山林太多了,有一个要饭的去梁老塆要钣,仆人不给。一个老爷出来见了,说:‘给他一碗饭吃,反正他屎还要拉在梁家地界上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亏不了多少。那要饭的吃完饭想想有气,憋了两天不拉屎,后来在一山上拉了,起来问别人,别人告诉他,那山还是姓梁的。”
扈佑民听了难受,斥责他:“不说这,恶心!”心里却已经把这些闲言碎语信了大半。
“那好,梁老塆有个八阎王,是梁先生的叔,他最烦人家提这事。因为这还不足说明梁家田地多。他自己说:‘那是对梁家的侮辱,一个臭叫化子走东家讨西家的,两天能走多远的路?我经常巡界,骑马走一天,不见外姓田。’可见梁家有多少田。”刘秋实依旧不忘变着花样构陷梁先生。
二人正在密谈,突然有人重重地打门,寂寞的夜晚那声音令刘秋实心惊肉跳。俗话说做贼心虚,刘秋实害怕,是因为他在背后说人坏话。
听到敲门声,扈佑民一挥手,刘秋实提着枪打开门,见是红军总指挥陆继胜和党代表张茂林。“扈书记还没睡吗?我们刚回来,找他谈点事。”陆继胜进门对刘秋实说。
陆、张二人进屋。陆继胜开口就说:“扈书记,你处决罗宗杰这事太草率,在我和老张丝毫不知的情况下,把罗宗杰处决掉是不对的。要知道人杀了就再活不过来了,它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我们俩还是红军领导人,这事怎能不同我俩商量呢?听说许丹疆和老梁阻挡都来不及。”
扈佑民盯着二人反问道:“你们俩是不是受燕山派的指使来反对我?”
陆继胜说:“这话是怎么说的,燕山三团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事,我也是回来后听说的。”
张茂林说:“扈书记,我们的红军中许多官兵都是新来的,况且罗宗杰这次行动又是按照事先他们研究制定的撤退方案实施的。敌人来势凶猛,我们不能同敌人硬拼,把敌人放进来,依靠军民共同努力,才能寻找取胜的机会。实际上罗宗杰撤退是有益的。这次杀了罗宗杰,正象陆总指挥所说,负面影响极大,造成人人自危,后果严重,我们得想个办法尽快弥补。”
扈佑民反驳道:“你们只看到不利的一面。人人自危,那是对一些意志薄弱者而言,让他们有了危机感,也使他们认识到革命是要流血牺牲的。处决罗宗杰对那些混进革命队伍,只想攫取好处的机会主义者是一个沉重打击,而对那些真心参加革命的人,他们将会从中吸取教训,更加明确自己肩上的责任,更加斗志昂扬,在对敌斗争中只会更加勇敢,你们怎么看不到这点呢?”
见二人依然愤愤不平,似有话说。扈佑民斩钉截铁地开口:“好了,从你们的言语中,我又感觉到在红军里建立党的组织是多么地迫切,政治思想工作是多么重要。你们今天既然来了,我们就应该谋划一下,怎样在部队中把党代表制建立起来,研究一下党代表如何在部队开展工作?如何充分发挥我军政治工作的优势?
我先表个态,处决罗宗杰是正确的,处决的方式有些仓促,以后我会注意的。随营学校的学生就要毕业了,这些人中青年学生和共产党员比较多,他们适合当连一级的支部书记,这样我们可以很快地实现把支部建立在连上的中央政策。”
扈佑民的一番话轻易地转移了话题,而所选的话题又是按照中央的指示精神来的,陆继胜和刘茂林不好再说什么。三人继续研究起在红军中如何加强政治工作,提高红军的政治素养和思想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