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珊的家在南省东城县城东北四十里的文珠乡龙溪村,家庭富裕,有一姐两哥。
大哥龙懿在省城一家医院当医生,二哥龙商在县城开饭店。唯有龙珊这个小儿子,从小就贪玩,成天舞枪弄棒的,又好结交朋友。家里的事他不管,外面的事到忙不停,而在外面干了什么,他也从不告诉父母。
起义之前,他偷偷回到家里。
龙母见幺儿回来,高兴的不得了:“珊儿,你这段时间到哪儿去了?也不告诉家里人一声,让我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来,我看看。你看,黑多了,也瘦多了。人家都说在家事事好,出门时时难。家里不缺吃、不缺喝的,你天天到外面也不落屋,受了多少罪?”
这老太太最爱龙珊,那是他快四十岁才生的幺儿,事事宠着他。今见了儿子,高兴得说话都颠三倒四的。
“妈,我也想你。虽说在外面,可我天天都梦见你。”别看龙珊在外一身英雄气,见了老娘也会撒娇,嘴又甜,哄得老娘心花怒放。
“他还不是和那帮狐朋狗友一起鬼混,都二十岁的人了,还不务正业,过年都不回来。前日你姐来,还说给你说了一门亲。这次回来好好在家呆着,明天去给我相亲去,年里把婚结了。找个媳妇,好好管着你。”龙珊的父亲显然要比母亲严厉得多,他虽然也爱龙珊,但见龙珊整天不落屋,动不动就训他。
龙珊的母亲护道:“瞧你,儿子一回来你就训,你总是看他不顺眼。老训他,他能在家里呆得住吗?有话不会好好地说吗?”
想了一下她又劝龙珊说:“你爹虽说好训你,他也是为你好,这次你回来,好好住一段,把婚结了。你爹虽然嘴上训你,其实心里很爱你,还四处托人为你说亲,前日你姐来,说她那村里有个好姑娘,针线和手工样样好,模样也俊,是个大户家的千金,还知书达理。我听了非常高兴,明日我领你去见见。”
“妈,人家那么好的姑娘嫁给我不冤枉死了。”龙珊不愿,反着话说。
“嫁给我们家怎么冤枉?我珊儿人长得俊,我们家财虽不敢说有金山银山,但方圆十里没有几家可比。不好的我还不要呢。”龙母自夸起儿子来。
龙珊还是不同意:“那我也不要,我要自己挑个更好的。”
龙父又生气了,说:“什么话?哪有自己找媳妇的,成何体统?”
龙珊连忙用好话去哄他:“爹,你老甭生气,我是说我还没立业呢,不想先成家,把我绊住。我这次回来,准备去找二哥,让他在县里给我找份差使。我一定好好干,为你争光。等我干出点名堂来,我给你娶个最好最好的儿媳妇回来,包你满意。”
“你的鬼话我才不信呢。”龙父虽说在骂,语气却软多了。
“我在外面闯够了,确实吃了不少苦,我再也不会瞎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好好地选条适合我走的路,努力地走下去。爹,我龙珊一定为你争气。”龙珊尽捡好听的说。
“儿子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你不也鼓励老大、老二自己去闯事业吗?我珊儿也是好样的。他能比他两个哥哥干得更好。”听了龙珊的话,龙母心里比吃蜜还甜,帮龙珊说话。
龙珊对爹说:“爹,你看娘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啊?”两口子管教孩子,心要一致,不然一个训,一个护,丝毫不起作用。
龙珊有母亲的支持,龙父也不好再说什么。
龙珊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呆了一天,为爹娘盛饭、倒茶、打洗脸水,哄着两个老人开心。第二天临走时,他爹拿出了十块大洋给他,他母亲则拿出一根金条,偷偷地塞给他。龙珊装好金银,直奔县城十字街口的“仙客居”大酒楼。
“仙客居”大酒楼是东城县最大的一家酒楼,共三层,临街而建,县城头面人物都爱在这里请客。龙珊进店后,挑了一个桌子,大咧咧地坐下。喊道:“叫老板来。”
店小二慌忙过来倒茶,轻声问:“客官,几位?上什么菜?”
“先叫龙商给我出来。”龙珊仍大声说。
店小二唯唯诺诺,他看不出龙珊是何来头,以为是来找老板茬,不敢去叫老板。
“哈哈,龙珊,你捣什么鬼,来了不好好地见我,在那里大喊大叫地,吓谁呢?”老板龙商在里面听到龙珊大喊大叫,便跑出来。兄弟二人有一年多没见了,高兴地拥抱在一起。
龙珊笑着说:“我想二哥想急了,不大喊,我一间一间屋的找哇?”
店小二这才搞明白,他是老板的三弟,也说道:“吓死我了,我还在想,谁这么大胆,敢来仙客居捣乱。”
龙珊指着鼻子答:“我。”
兄弟二人笑得更开心了。“你来搞么事?这一年跑到哪儿去了?”龙商急切地问。
龙珊胡诌一气:“我到外面跑生意去了,搞了一年多,么事也没干成,一想还是回来投奔二哥最好。不会赚我吃白饭吧。”
“还是没一点正经。”二哥摇摇头。
“那就说点正经的。你县里人熟,我想当兵,你帮我引荐引荐。”龙珊脸色一正,对二哥说。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当兵送死去啊?”龙商想不明白三弟为何突然之间就想当兵了。
“乱世才好出英雄。正因为兵荒马乱,我才有搞头。要是天下太平,你说我能搞什么事?”龙珊装作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大大咧咧地说。
龙商知道龙珊的性格,向来无法无天,想想也是这理,便问:“咱爹和咱娘要不同意,么搞?”
“我昨日在家里已跟两个老人家说好了,我来找你,他们同意的。”
“既然这样,我去把保安团的宋团长请来,让他给你找个好位子。行吗?”龙商征询地问。
龙珊狡猾地说:“那还差不多,为我的事,你可得出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