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斌派一个叫李松波的战士,护送雷雨霆回詹家寨。
二人来到詹家寨,走进梁先生的房间。雷雨霆看见梁先生和另外两个不认识的人正在议事。
梁先生见到雷雨霆,起身相迎:“我们的炸弹专家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快进来,一起商量一下筹办军械所的事。”
他把雷雨霆介绍给屋里的人:“我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刚和你们说的——雷雨霆同志。”
梁先生亲切的一句“同志”,拉近了和雷雨霆的距离,让他听了心头暖暖的。
梁先生又向雷雨霆介绍另两个人:“这位是吴忠敏,詹家寨工农军的总指挥。这位是王乾坤,擅长打造器械,你们或许聊得上话。”
介绍完之后,他又简述了之前讨论的话题:“我们近期连打了几次仗,虽然缴获不少国民党的军械,但有不少枪支都损坏了。这些损坏的枪支,弃之可惜,要能修理后继续使用就好了。我们找王乾坤来就是商量这事的。另外,我们枪虽不少,弹药却很匮乏,子弹只剩下千余发,连一次大仗都打不了。雨霆同志,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雷雨霆心里正热乎,也很好说话。他有一说一:“现在没有火药,啥事也干不成。要是有火药,炸弹、地雷我都管造,就能帮你们打仗了。”
他甚至连昨天发生的事情都老老实实说出来了:“我昨天在洪家寨,已经见过姜参谋长了。说起姜参谋长,他昨天被洪老八剌了一刀……”
“伤的怎么样?”三人惊讶之下,齐声问了起来,面现关切之色。
雷雨霆把昨晚发生的事从头至尾地说了一遍。梁先生听完,叫李松波去找郭军医配伤药。郭军医走不开,他配了药,叫皇家班出身的护士晓兰拿来。
屋里几个人继续商议筹办军械所的事情。王乾坤是个好手艺人,雷雨霆是火药专家,他们虽未合作过,却能互相配合。两个人针对筹备军械所,从各自的角度提出了不少建议,也列出了长长的需求清单。这清单上的东西,都得俩人亲自去省城里采买。
商量到最后,梁先生拿定主意,说:“军械所的事先就这样办吧。王乾坤和雷雨霆同志去省城购买军械材料,顺便帮郭军医购买医疗所需用品。你二人到双河镇时,记得通知方明华:让他带人在县城一带活动,注意接应你们,保护你们安全。”
他耐心同雷、王二人解说:“咱们才打完一仗,县城一带最近一定查得很严。你们绕过县城再坐车,路上千万小心!”
商量完采买筹备的事,梁先生又觉得不放心,就对吴忠敏说:“李松波和皇晓兰随我去洪家寨看看情况,这里请总指挥坐镇。”
随后梁先生去郭军医那里让他开出所需药品的种类和数量,然后又让王乾坤到负责军需的黎明那里,取了十根金条和几块银元。
王乾坤说道:“梁先生,我这趟要去省城,看你家里还有什么事不?不如写封信让我带给江老师吧!”
梁先生心念洪家寨,便说:“我没时间写,你帮我带句口信吧:这里一切都好,叫她放心。上次带的药我已收到了,这段时间一直在按时吃药。我的病好了许多,叫她甭挂念我。她自己要多注意安全,省城认识我的人多,家里如果不安全,就叫她换个地方住,或搬到学校去住。我家住在东司街136号。”
雷雨霆、王乾坤告别詹家寨,到双河镇见到方明华,把梁先生的话告诉他。方明华接下了保护和接应二人的工作。
二人在双河镇吃罢晚饭,休息到半夜,才动身往北去。等到天亮时,他们绕路走到阳春县北面平桥镇。日出时分,正好在路上见到阳春县开往省城的汽车,那司机还是李世义的熟人:何立君。
王乾坤上次与李世义同路,自然也认识他,见状大喜。他拦住车说:“何师傅!是你呀!我们搭你的车去省城。”
汽车上已有十多人,何立君连忙下车,把他二人招呼到车上,安排了座位,连票钱也不收。车继续北行。
太阳出来了,过了一条大河。雷雨霆猛然见路旁有一人摇摇晃晃地行走,看背影是个熟人,不由得心头一跳。
车经过那人身边,雷雨霆转头看去,认得果然是洪老八,便让汽车停下。雷雨霆跳下来叫住洪老八:“老八,你去哪儿?”
洪老八见到是他,忙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我想去省城,那里有我一个俵舅,我去找他。”
雷雨霆关心地问道:“那你咋不搭车?就这么走啊?”
“我……”洪老八身无分文。他本想沿途乞讨,走到省城。可贵家子乞讨哪能拉下那面子,他从离开洪家寨一天多来,连一点东西也没吃,肚子里咕咕直叫。
“还没吃饭吧,哎!在家事事好,出门样样难,我这里带有几块饼拿去吃。”雷雨霆忽然想起,这孩子一定是没有钱,他从包袱里拿出两张饼递给老八。洪老八把饼卷好,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雷雨霆看着心里揪得慌,他回身同王乾坤商量:“这孩子怪可怜的,要去省城,咱替他买票,带着他不碍事吧?”
何师傅抢着答道:“买什么票,叫他上车就是了。”
“我俩都没买票,他再不买,咋行?”雷雨霆不同意。
“谁还没个为难的时候,捎上一个人没什么,就这么定了,小伙子,上车吧。”何师傅一直感激世义救过他的命,能为他办点事,正是求之不得,这人虽说是跑运输的生意人,却仗义,是个豪爽的人。
车过临川县城时,王乾坤多想回家看一眼呀,可任务在身,哪有时间?他趴在窗口,目视着王麻子铁匠铺,直到过去了老远还在看。何立君明白王乾坤的心,可他也不便挑明,只是把车开得慢一点,好让他多看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