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师掏出块手巾擦了一下眼泪,又一笑:“看我也是的,心里憋得慌。他的事我又不能对外人说,今天见了你,一高兴就不知不觉地唠叨了这半天。你大老远的来,累了吧?先休息一下,我去做饭。”
江老师走后没多久,一个漂亮的半大小伙走进家来,进门就喊:“妈,我回来了——咦,我妈呢?世义哥,你什么时间来的?”
原来是梁先生的儿子——梁齐生放学回来了。
少年不知愁和闷,那齐生更是生活在蜜罐之中。见了世义就是一派天真。
“世义哥你来了太好了,快告诉我爸爸现在怎么样了?”齐生跑到世义身边,高兴地抱着世义问。
“你爸爸……挺好的。”世义含糊地回答。在齐生的软缠硬磨之下,斟酌着把梁先生的情况含糊概述了一遍。
虽然齐生是梁先生的儿子,但他毕竟年纪太小,世义也不敢把太多细节都告诉他。
江老师听到齐生的声音,敲了敲厨房的门,侧了半身对他说道:“齐生,你到学校去把世智叫来,别说别的,就说是我找他。”
“好,我这就去。”齐生懂事地答应下来,又冲李世义挤挤眼睛,“世义哥,你先在我家里坐会儿,学校离这里不太远,半个钟头我们就回来了。”说完笑了一笑,就出去了。
晚饭后,世义和齐生、世智说着话,聊着他们最近看了什么书,江老师买药回来了。
江老师把世义叫到一边,轻声问道:“我买药的时候才知道,这些药是治外伤的,你实话同我说,是不是你梁先生受伤了?”
世义诚恳地答道:“真不是的,是我们住的那个寨子的寨主,在年前和人争斗时受了枪伤,现已感染了,挺严重的。梁先生见这药县里没有,便让我多买点备用。”
“这药挺不好买的。”江老师稍微放下心,给了他一大一小两个药包。
“这一包药带给梁先生,是为他治病的,你可要注意督促他按时吃药。他一忙,就不顾自己身体了。”江老师关心地嘱咐道。
“好的。江老师,能不能把这本《水浒传》送给我?”世义拿着一本书向江老师请求道。这是一本精装版的书,比当年逃荒时,弟弟带的那卷《四海之内皆兄弟》内容要全的多。
江老师爽快地答道:“当然能!这书柜里的书都是梁先生的,你多拿几本吧!”
这时,听见齐生在院外喊:“妈,有位先生来拜年来了。”
江老师忙走出门,听见有人说:“我不是先生,我也是个学生,来给两位老师拜年。”说话间,一个清瘦白晰的斯文青年走了进来。
“郭磊,原来是你呀,你这几年到哪儿去了?”江老师亲切地问道。原来这个人,是她和梁先生都教过的学生。
“我从医校毕业后,到了吴佩孚的军队里当军医去了。现在部队散了,我又回咱北省省城来了,今天特来给您和梁先生拜年。”那个叫郭磊的军医答道。
“他……”江老师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看了一眼李世义。
詹家寨里正缺医生,世义心头一热,让江老师把梁先生的事告诉了他。郭军医听后,点点头说道:“那正好!请李世义带我去找梁先生吧,你们军队里需要我。”
世义上前一步,握住郭磊的手,热情地说:“那太好了!”如果当初就有一位经验丰富的随军医生,詹老寨主的腿上也不至于熬到现在,很多兄弟也不会因伤口恶化而牺牲。
江老师关心地问郭磊:“你过去了,你家里咋办?”
郭磊说:“我家里一切都好。我在军队里干了这么几年,回家之后的日子太闲了,也是呆不住,不如过去追随梁先生一起干!”
李世义笑着说:“那你先回家告诉家里人一声,明早在车站等我,咱俩一起走。”
第二天凌晨临走时,江老师又交给世义一封信。世智也请了半天假,赶来送世义去车站。
世义郭磊同他们挥别,坐在汽车上,车上挤满了人。
原来不少人去省城过年,现在正是返乡的时候,汽车严重超载。
车到临川县境内,离县城还有三十里的时候,只听到“嘭”一所响,汽车轮胎爆了。司机下来换上备用轮胎,又继续上路,走了十来里,又听“嘭”一声,另一个车胎也爆了。车上仅有一个备用车胎,现在爆了两个车胎,没办法,司机和售票员连连向大家陪不是。他们商量后让司机走到临川县城去买一个轮胎回来,大家只好在车上等着。
世义惦记着詹本栋的伤势,等不及,决定跟司机一块先回临川县城,再想办法回阳春。
世义、郭磊和司机三人一起走了十来里,不防路边闪出几个拿刀的土匪,拦在路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这几个土匪说的都是戏词上的老话。
世义已是混江湖的行家,一听就知道这些都只是没有山头的小土匪,他艺高人胆大,把身上的包袱解下交给郭磊,一个人走向前去。
“哪儿来的小毛贼,也不打听一下老子是谁?”世义边说边解下精钢鹰爪索拿在手上。在部队里的时候,他跟世礼关系好,他教世礼打枪,世礼教他功夫,也教会了他用这精钢鹰爪索。这次到省城买药,不便带枪,世礼让他把精钢鹰爪索带上,不想这时还真派上用场。
世义走到离土匪两丈远时,手一挥,鹰爪钩住前面一人。他用力把那人拉到面前,一脚踢掉他手上的刀,再一脚踏在那人背上,然后收起索冷冷看着另外的人问:“谁还敢上?”
几个小毛贼哪见过这阵仗?都吓傻了,转身就跑,连同伴都不顾。
“好汉饶命,大侠饶命,我再不敢惹你了!”那人在世义脚下苦苦哀求说。
“我,你是肯定不敢惹的。但从此以后,你不能再做拦路抢劫的事!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事不好?今后要是再被我碰上你们不干好事,小心你们狗命!”世义严词训道。
“是!是!”那人连声答道。
世义松开脚,那人像兔子般地逃了,地上的刀都忘了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