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暖和了，小伟发视频，有苍蝇飞了。

　　淑芬笑说：“咬你的要飞来了。”——小伟怕蚊子。

　　小华说：“蜻蜓要来了。”小伟说：“是蝴蝶先来。”淑芬说：“是蜻蜓吧？”小伟说：“蝴蝶先来，蝴蝶有好几种呢——有在土里草窠里扑棱，”淑芬说：“那不是蝴蝶，是蛾子。”“是天赐宠物啊。”

　　小华发了照片，猫和狗，“不是自己家的，”是养老院里的，流浪猫流浪狗收留了，由老人们喂养，成为陪伴。

　　房前，有小孩玩，“个儿又长啦。”这小区里有很多小孩。“数这个小区多。”选房子选对地方了。如果没有小孩子，有风景也是孤寂的。

　　小伟在淑芬的头上找白头发，说着儿子小时候教背诵的诗：“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淑芬拍小伟的胳膊，说：等到咱们老了，别太受罪就行。小伟看淑芬眯眼睛，与过去照片上的表情很像，和年轻时有相似的地方。

　　小伟眯眼看自己干过的活儿。

　　他也给立本他们视频看屋里，然后透过窗户看外边，小鸟，小孩！时空缩短了。

　　“记得，天暖了——”

　　小华找出了笔记，上面写道：

　　繁花红粉、白粉一丛一丛的，绿色倒像是难得的花了。

　　有一丛树，长满嫩嫩的叶子。在绿色的缺口处我看到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在“过家家”，小男孩在用木头搂着土，小女孩用手在拍打。前些时候这丛灌木，还是几株稀疏的枝条，没有人去看，去碰，蹲在下面就不用钻，钻也是在外头。

　　树长出了叶子，树长得丰茂，小孩就想钻到里头，它正好一边露着一个缺口。

　　正应了一句老话，荫庇子孙。树不论大小，有荫就有人享受。其实，这天还没到热时候，露天晒晒太阳更好。

　　可是，孩子还是钻到下边玩，因为那是一份遮挡，那是一个“家”——尽管不能遮风挡雨。它是一个范围，划定一个边界，在那就有不一样的感觉，好像有了依存、寄托，可以安心地做，自得其乐。

　　从小到大到老，从始至终，人究竟哪些会变呢？

　　有两张照片，是女王和她丈夫早年和晚年的照片，有许多改变，但是细观察发现，有不改变的“存在”隐含在里面，那是人（如果有灵魂的话）灵魂的习惯，无法改变。正如人常说，改了就不是你了。

　　还有两张照片，有一排小孩子站在一起，神态各异，几十年后的他们也是同样的排队位置动作站在一起，差别大了去，但是他们深入骨子的东西没有变，你慢慢品味到微小的不曾改变的东西……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是命运已注定，或是小时候奠定了……

　　什么改变了？什么改变了回应……

　　.

　　办完整的学堂，小华和立本商议筹划升学一条龙式，让更多的缺少条件的孩子在那里稳定学习，生活。他们知道传道授业解惑，走人间正道，以谢老人的教诲。

　　立本在笔记写：

　　春天

　　种一棵树

　　树是果树

　　看开花，看结果

　　吃与不吃倒是其次的事

　　立本常唱老歌，唱过去的电影中的插曲，有小宁爸爸唱过的歌。

　　不在歌词，在旋律……

　　心中充满温情，如河水滋润着曾经生活的土地和经历。

　　纸条上说，没有时间，只有周期。

　　小翠接到了小芝发来的一条“心灵鸡汤”信息，呆呆了半天，回了一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