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看树,树哇,在等春天,有变化!
他问:“水库那,你们谁去了?”小文说:“好像开化了。”“不能吧……”
小武说:“冰上面有的淌水,不太多。”
到了后院,从西边到东边,小家用手指点着:“老苏家,”小全接着说:“老司家,”木板没有了,小文快走过,然后说:“老田——家!”小全说上老李家。小文先进院,斜眼看西边院,没人。再扭头看,一个人也没有,就加快脚步走向老李家的窗,趴窗看一下就跑回来,说:“立本还没回来。”
继续走。小文指东院门:“老王家!”小全接着说:“老严家。”他们经过了老严家,谁也没说进。到了大后院,从东往西走,小全说:“老魏家,”小家说:“老项家,老容家!”推开容晓宇家的门。晓宇和两个小孩儿在院子里玩呢。屋里空间小,院子是扩大的地方。
院里有几块平的地,在一块湿漉漉的地方,晓宇蹲着用小刀扎小格儿,旁边有两个比他小的孩子,一个是前院老司家的小光,一个是一趟房把西头的老任家的小六。扎,扎,狠点!越小越不容易扎上。扎刀的玩法是这样:先划分地儿,划的人不能先要,让对方挑,剩下的是划分的人的。竞钢锤,定顺序,每人先从自己的地域扎,不许扎到外边,扎三次刀都不倒,就开始扎别人的地方。在别人的地盘扎,扎上了,经过刀扎的点划直线,对手挑选直线的一侧,然后在对手缩小的地方再扎。小光说“扎线上了!”晓宇说“没有!是里边。”“不是!”“小六,看看谁玩赖?”小六说看不太准,“小全来看。”小光说:“那不行,他偏向你!”
小家说让我来看看吧,小光推他,“上一边去!”
“他俩,行吧?”晓宇指小文小武。小光抬头看:“不行,我都不认识。”晓宇说:“不认识怕什么嘛?”小光说:“可你们认识呀!”
晓宇的妹妹小艾说:“让大人看。妈!”
小光说:“你妈,不行。”
晓宇的爸爸回来了,小光说:“下班了,容叔。你给评评,谁对?”
容叔蹬踩地上的划线,“玩这干什么?玩就打架,惹是生非。”又蹭了几下。他的皮鞋只在上下班的路上穿,擦得干净,平时不穿的。踩了泥,赶紧找干的地方蹭。邻居老项踮着脚走远,笑。一家之主,有权有威,随便发作,错了也是对的。小孩们就都站起来,散了。
容婶出来,“小全来进家,在我们家吃吧,我做了鸡蛋炒蒜苗。”小全往外挪凳子走,“我家也做好了,我得回去了。”大前院老隋家的小月来了,说:“我家又做土豆子了。”牵着小木车经过容婶——容婶个高,小月斜歪头看她脸进屋;到柜子那,向上看镜框里相片,问小艾:“那是你三哥呀?”小艾问哪个,小月向小艾要纸擦鼻涕,说“挡上了的。”小艾把算术本上写错了那篇撕下给她。容婶看小月擤鼻涕,皱眉说:“哎!你不能使劲擤!”小月停下来,把鼻涕纸扔到煤槽子里,“哼”了一声,往外走。容叔说,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前些日子小月总来吃饭,说“你家饭好吃!”那些天她爸妈回老家奔丧去了。容婶每次吃饭前都要再刷一遍碗,然后放桌上,一个个盛饭盛汤,小月在盛之前总是往桌子上倒一下,里边有点水……容婶瞪她,拿抹布把桌子擦了。院子,狗冲小月亲热,跟着她,可是她没吃的,说:“下次吧。”她上西大道,去迎爸,想爸能带回什么东西。容婶说:“她将来会啥样呢?”容叔说:“谁知道。”老人说,人的命运在和什么人关联。
容叔训晓宇:“一天怎么就玩这些东西,你看人家小全都不玩儿。”晓宇说:“他腿坏了嘛。”“人家立本也不玩儿!”小艾问爸:这题怎么做?爸看了看说:“以前会,现在都忘了。”妈说:“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