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回: 郑忆朗案例课趣味生动有创意 俞晓溪识新友湖边散步动真情
(当代长篇章回小说)
《戴翡翠翎管的男人》
——京城新闻圈风云录
顾雪林
第48回:
郑忆朗案例课趣味生动有创意
俞晓溪识新友湖边散步动真情
自从那天晚饭时和郑忆朗聊天,俞晓溪的内心就一直不太平静。为什么会不平静?她一时也想不太明白。总之,郑忆朗标准的北京话,淡然的神态,机灵的反应,殷勤和周到的举止,身上淡淡的男人的气味等,都是俞晓溪喜欢的。
俞晓溪觉得,冥冥中,自己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好像出现了。那个自己默默地想象了千百遍的人,就这么一下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好像还没有做好和他交往的准备,他就出现了,让自己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付?
俞晓溪担心,一旦自己应对失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会从手指缝中悄悄溜走!再有,对于郑忆朗来说,他会认为这是一个男女相识的机会吗?也许他只是逢场作戏?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你不了解一个人的过去,你怎么能看清他的今天?唉!此时的心情,正如南宋女诗人李清照诗中所言:“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俞晓溪经商、办公司时不乏闯劲,毕竟有“挣钱”的动力。但是,在个人感情上,她实际上是小心谨慎的,从中学到大学,那些和她交往过的男生,总让她缺少一点安全感。她仔细想了,这个安全感,都是“钱”闹的。在商品社会,俞晓溪对“钱”有天生的好感。一个男生没有钱,又不思奋斗,难道让两个人在一起喝“西北风”?
喻晓溪想:“杨绛说过:‘人间没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带着烦恼和忧虑!’还真是如此啊。”
俞晓溪认为,单凭什么“爱情”的誓言,就想把一个女孩子骗到手?今天,谁会那么幼稚!
再说,无数姐妹们家庭破裂的事实证明,男人们的信誓旦旦,往往靠不住!终究,一切要用行动来证明。
这让喻晓溪在本质上,对小白脸们缺乏兴趣;她看中实力派男生,看中他们的工作能力和创业能力;她当然更喜欢那些事业成功的大叔型男人,这些人搂草打兔子就把“钱“的问题解决得很好。说难听点,一旦和大叔分手,还可以拿一笔青春损失费。
在今天,男人们想无偿消费女人青春岁月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想随便把女人“轰出家门”,呸!那是在万恶的旧社会。在中国和世界接轨的今天,想分手可以,拿房拿钱来!必须的!
又到了上课的日子。
在下午的课堂上,俞晓溪的思想还在漫无边际地神游中。直到主持人宣布:“这一节商业实例课的主讲人是‘神州海洋世界科普教育总公司‘总经理郑忆朗。”俞晓溪才一个机灵,从神游中清醒过来,她看见郑忆朗步履轻松地走上讲台,打开笔记本电脑。讲台的白屏幕上,出现了清晰的视频图像,是一个球形的海洋馆,里面有巨大的水面,一只银灰色的海豚冲出水面,把嘴中的白球投入吊在半空中的篮筐。
“这是我们公司在青岛的海洋馆。......哦,这下一个视频,是我们公司在大连的海洋馆。......这个视频,是我们公司在河南开封的海洋世界科教馆。”郑忆朗用手中的红外线指示器指点着屏幕,介绍着自己的公司。
俞晓溪听着郑忆朗的介绍,心脏怦怦直跳。她感到自己的第六感觉没有欺骗自己,郑忆朗果然是个事业有成的大公司的总经理。
“我们公司,从最早实行的个人考核,到个人效益考核,一步步探索。......今天实行的是企业整体综合效益考核,我们不再对个人进行严格的考核了,也不对小团队进行严格的考核了,我们只对每一个集团分公司实行整体综合效益考核。这包括两方面: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那些针对个人的分分秒秒的管理措施和各种指标要求,我们全部取消,只强调整体团队的执行能力,只强调集团分公司的执行力,强调让员工在工作中有信心,在生活上很舒心,在收入上很开心。下面,我详细向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人性化管理模式。”郑忆朗的一堂课,娓娓道来,精彩纷呈,高潮迭起,不时博得与会老总们的赞许声和掌声。
俞晓溪听着课,想象着郑忆朗公司的工作环境,竟生出些神往。
俞晓溪正想着,屏幕上又出现了郑忆朗公司的员工上班休息区,这些区域建在每座办公楼的楼顶,通体玻璃房,视野极其开阔,里面亭台楼阁,小树花草密布,在树丛之间,是咖啡座、茶座、健身娱乐区。郑忆朗介绍,员工休息时间没有要求,只要你的工作任务完成了,随时可以休闲娱乐。各班组对员工可以实行弹性工作要求,只考核个人任务完成情况,不考核执行细节。员工可以带个人宠物上班,休息区有专门的宠物托儿所负责照料。这时,只见台下几位女老总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郑忆朗最后说:“在员工个人心情舒畅的情况下,每个人都会有无限的工作热情和创造力,我们公司需要的,就是这种员工的个人心情舒畅。从管理学上说,再严格的制度,也有漏洞可钻;不管你是立体化管理还是扁平化管理,都是关注制度的执行力。而在一个公司的运转中,人才是决定的因素,是企业运转的润滑剂;开发人的自我约束能力和自觉性,是我们企业的管理核心。谢谢大家!”
郑忆朗讲完,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在他走下台时,一些老总起身,纷纷和他握手。
郑忆朗在台前坐下之前,一直往后望着,当他和俞晓溪四目相对时,竟然孩子般地羞涩一笑。俞晓溪微笑着冲他点点头,情不自禁地举起右手朝郑忆朗轻轻挥动了两下。
在傍晚的自助餐大厅里,俞晓溪又和郑忆朗相遇。两人点头而过,算打了招呼。俞晓溪盛完自助餐,端到一个餐桌上,刚坐下来。郑忆朗就走过来,问她,自己可不可以坐在她对面?
“可以,郑总请坐。”俞晓溪落落大方地请坐。
“俞总......”郑忆朗刚要发话。
“别叫我俞总,听着怪别扭的,你还是叫我晓溪好了。”
“嗯......哦......晓溪,好的,我以后就叫你晓溪,你就称呼我老郑好了。”
“好的,老郑。”
两个人说着,郑忆朗往俞晓溪的盘里放了一片烤乳猪,还端过来一小盘酸甜蘸酱。俞晓溪把乳猪片在酸甜蘸酱里蘸了蘸,又蘸了一点糖,轻轻地咬了一口,说:“真好吃!”
郑忆朗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对俞晓溪说:“晓溪,你要是爱吃这口,哪天你有时间,我在北京故宫北边的大三元请你吃饭,那里的烤乳猪很正宗地道。”
“好啊!我哪天都有时间。”
“好,我来安排吃饭时间。”
“老郑,我刚才在手机上查了一下,你的公司是私企,算是家族企业吧。”
“嗯,我就是私企的老板,父亲在青岛搞了第一家海洋馆,之后一直是我在做,扩大经营,在各地又搞了几家。私企在内部经营上,自主性更强一些。但是,外面的各种约束,也是很让人头痛的。效益好的时候,什么麻烦事都来了;效益不好的时候,就等着垮台。很多看着很大的私企,也是驴粪蛋表面光!”
“我看网上有不少你们各地企业的照片,规模都够大的。”
“唉,大有大的难处。资金困难时,也是拆东墙补西墙地过日子。”
“又来了,大老板就是爱哭穷。我又不向你借钱。”
“不是哭穷,真是这样。我每天经常打两种电话,一种是接电话,我的银行债主的电话,来要钱的,我只好巧言应付;再一种,是我往外打的电话,向欠我钱的人要钱,人家也是巧言应付。企业做到一定规模,规规矩矩当老板的其实都很难。”
“呵呵呵,这些不过是有钱人的‘良性烦恼’。”
“不是良性烦恼,是事关生死存亡的烦恼。”郑忆朗谈得很认真。他接着说:“晓溪,人不在其位,是体会不到‘高处不胜寒’的。”
“和你比起来,我的公司非常小,船小好调头。但是,让我最头痛的,是挣钱。小公司也有自己的资金链,也怕无米之炊!”
“我看了今天发下来的同学录,你是BJ一家公关公司的老总。”
“什么老总,我的公司有出资人,我不过是人家聘的总经理,打工的。”
“我也是给家族打工的。”
“呵呵呵,你真矫情。”
“晓溪,你在大学是学什么的?”
“新闻。”
“我可不可以聘你为我们公司的公关顾问,你来帮助我们公司的宣传团队提高对外宣传的能力。”
“在公关宣传上,我还嫩点,你可以聘给咱们讲课的资深记者于远超啊。我可以和他一起给你帮忙。”
“于远超名气太大,我怕够不着,人家不会来的。”
“你要是真有诚意聘,我来帮你从中斡旋试试。”
“你认识于远超?”
“当年,我在一家药茶楼打工的时候,和他很聊得来;以后,我在媒体当新闻实习生的时候,和他一起出过差;也算是认识吧。”
“那太好了!”郑忆朗说罢,举起一杯红酒,要和俞晓溪碰杯。俞晓溪拿起一杯咖啡,和郑忆朗碰杯,她说:“我以咖啡代酒。认识你,很高兴。为了我们的这份缘分,干杯!”
“好。”郑忆朗一饮而下。
“哎,红酒怎么能这么喝呢?你慢点喝,又不是马上要道别了。”俞晓溪有些娇嗔地说。
郑忆朗脸色有些微红,报馁地笑着,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给俞晓溪倒了小半杯红酒。
俞晓溪也不客气,拿起红酒又和郑忆朗碰了杯,一句话没说,抿了一小口。
郑忆朗也含了一小口红酒,在嘴里细细地品着,边品边说道:“喝红酒,要慢慢地品才有味道。”
“认识一个人,也要慢慢地品,才能看得清楚。”俞晓溪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
“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看清楚。人的一生,擦肩而过者无数,需要你看清楚的人,也许不过二三。”郑忆朗也悠悠地回了一句。
“老郑,我想问你,你说什么人需要你看清楚?”
“重要的合作伙伴、企业的财务主管、有可能成为你密切朋友的人。”
“就这些人吗?”
“我是开公司办企业的,我重视的就是这些人。”
“你想过没有,有的人,也许你一辈子也看不清楚。”
“想过,人的一生不是静止的,人总是要变的,你可以看清他的一时,很难看清他的永远。”
“看不清怎么办?”
“没办法!赶上好点的人是你的福气,碰上坏些的人算你倒霉!”郑忆朗说到这,无奈地看了俞晓溪一眼,苦涩地一笑。
俞晓溪又问道:“人一定要用好点的人和坏些的人来分吗?”
“当然不是,一个人总是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一般人感觉一个人好,是因为他好的一面多一些。感觉一个人坏也是如此。现实中,人是复杂的,不可能只有一面。人还有显露在外面的一面,和藏在背后的一面;有嘴上的一面,和心里的一面。所以古人言:‘知人知面不知心’。”
听到这,俞晓溪轻轻叹了口气说:“很多人想有个‘知心朋友’,谈何容易!就是自己的亲戚,面临分遗产的时候,又争又吵,又有多少你看不清的!”
“‘知心朋友’是人们在无数交往中筛选出来的,不是自封的。总是雁过拔毛,没有雪中送炭,谈何知心朋友?商场更是战场,‘羽扇纶巾谈笑间’,一场买卖可能灰飞烟灭。晓溪,经商之路的山路险峻,你慢慢走,慢慢看吧。”
“我常想,要是总有‘高人’指点就好了。”
“哪有那么多‘高人’?你恐怕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大家行走在路上,总会碰上‘指路人’,人家没有给你指错方向,你就谢天谢地吧!现在是信息时代,海量信息一泻千里,辨认和识别有用的信息,恐怕是最难的。隐士和高僧,常存在于信息不发达的古代。今天你再去三顾茅庐,恐怕黄瓜菜都凉了!”
交谈间,两个人的自助餐吃完了。俞晓溪又向服务生要了两杯咖啡,她希望和郑忆朗再聊聊。
“你今天晚上是住在这?还是回家?”俞晓溪问。
“我今天晚上不走了,就住在这了。”
“那太好了,咱们可以多聊会儿。”喻晓溪显得有些兴奋。
“哦,你那么喜欢聊天?”
喻晓溪一笑说:“和你聊有意思,可以长见识,开阔思路,少走弯路。”
“少走弯路?我看不一定,前面的道路都是未知的,所以说:‘敢问路在何方?’我们这个年龄的人,不过是有些过时的经验而已。未来之路,谁也没有走过,大家是在一个起跑线上。年轻人精力旺盛,接受新生事物快,较少顾虑,哪里一马平川,哪里沟壑遍地,大概上帝也不知道。我真正能给你借鉴的东西,其实不多。在社会上混,有一个字可以送给你——‘熬’!”郑忆朗端起咖啡喝着,看似漫不经心地聊着。
郑忆朗停顿了一下,他想了想说:“晓溪,这个‘方达国际度假村’里有一个很大的湖,你想不想趁着夜色,到湖边散散心。”
“‘趁着夜色......散心?’好啊!”俞晓溪喜欢一切带有浪漫色彩的词藻。也对和面前这位还稍许有些陌生的新朋友到湖边踱步散心,有一种惶然未知的遐想。
郑忆朗放下咖啡杯,先起身,接着他伸手轻轻地把俞晓溪从座位上来起来。
“看你,我又不是作威作福的地主老财,我自己能站起来。”俞晓溪撒娇地说着。
“你要真是作威作福的地主老财,我还不拉你呢。”郑忆朗调侃道。
俞晓溪在和郑忆朗握住手的一刹那,感受到郑忆朗的手热热的、厚厚的、很有力量。
两人走出餐厅,绕过健身房和游泳池,翻过一座小土坡,眼前出现了一个碧波如镜的湖,准确地说,应当是几个碧波如镜的湖连成一串,彼此之间有小桥相隔。皎洁的月光洒在平静的湖面上,宛如一面映在水中的镜子;当微风起时,月光碎成了无数繁星,璀璨耀眼。
郑忆朗看到俞晓溪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问道:“你怎么了?触景生情了?”
“嗯,此情此景,让我想起曹操写的《观沧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你喜欢曹操的诗?”
“嗯,曹操的诗和人我都喜欢。”
“难道曹操的‘宁愿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你也喜欢?”
“据历史记载,曹操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宁我负人,毋人负我’,这有一个质的区别。因为曹操对于杀了吕伯奢一家没有办法挽回,才说出这句话,只针对这一件事,而不是针对所有的事。‘天下人’一说,是小说家的演绎。历史地看,曹操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
听完俞晓溪的这一番话,郑忆朗颇有些惊诧地望了望俞晓溪,他心里明白,自己遇到了一位很有主见、很有主意的女孩。
这时,俞晓溪正淘气地背着双手,拿出一副老派知识分子的样子,漫步在湖边的小径上。她走了一会回身对郑忆朗说:“大家常爱引用胡适的话:‘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我不太赞同,我更倾向于:‘历史是胜利者写的。’说是人民创造历史,但要看写史的权利掌握在谁的手里。在互联网时代,人们终于有了每天书写历史的权利。但是,现在所有文字一上网,就会淹没在浩如烟海的信息里,谁能看得到?辨认真实历史,有时反而成为一件难事。”
“那要看谁写的好,写得好的文章,终究会有人读到。”郑忆朗插了一句。
“你错了?现在不是‘好酒不怕巷子深’的年代。现在是看手机搜文字、读图、看视频的时代,你今天发的东西,今天没有被人看到,就会瞎死在信息的历史漩涡里,可能永无见人天日。现代新闻学推崇‘传播’理论,在传播学大行其道的时候,你的东西没有被传播出去,就将瞎死在你的博客和微博里,人们几乎没有时间按目录去翻看你的旧文章。讲得难听点,现在人们没有时间看东西,能在坐车、开会、和分分秒秒的闲暇时间在手机上看两眼‘信息’的人,已经算是今天的读书人了。”
“如今,人们能在一起吃吃喝喝、休闲娱乐,难道就没有时间读书?没有时间上网看看信息?”郑忆朗又插了一句。
“你不知道现在是社会高速转型期吗?每个人都忙得四脚朝天,你让他下班还要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书,你想把人逼死啊!人们在一起吃吃喝喝、休闲娱乐,那是在放松心情,修养生机,为第二天的高速运转积攒良性情绪。现在,中国人已经度过了追求吃饱穿暖的年代,为了修养精神、修养情绪,人们就要聊天、聚会、旅游、休闲娱乐,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生活,要不都会憋死的。你看,如今老头、老太太们都在跳街舞、唱卡拉OK。时代在变,人们的思想意识也终究要变。奋斗是为了幸福地享受生活,而不是为了再奋斗。就是享受后了再奋斗,也是为了再享受更美好的生活!”喻晓溪边说,边回头看郑忆朗。
“晓溪,你年纪轻轻,一天到晚要想多少事啊?”郑忆朗终于又插上一句话。
“没有啊,我一天到晚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能趁着年轻,多挣一些钱。毕竟是商品社会,有时‘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俞晓溪转过身,停下脚步,不再讲话了,她微笑着,看着郑忆朗。她心想:“你要是想找小鸟依人的幼稚女孩,就别靠近我!”
郑忆朗也停下了脚步,现在他可以说话了。但是,一时间,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在宁静的夜晚,两人接下来继续漫步着,享受着暂短的无声无息。
俞晓溪回想着自己和郑忆朗的谈话,她自己也有些吃惊。和于远超在一起时,自己基本上就是一个听客;在和郑忆朗在一起时,相互间可以交谈观点,自己也可以发表见解;有时,郑忆朗倒成了听客。
郑忆朗也在回想着,他也奇怪,自己平时在生意圈,也算是一个口若悬河的人,怎么今天在俞晓溪这有点插不上话?噢,对了,今天谈话的内容,都是在俞晓溪的知识范畴,这些方面,自己平时研究少,拿不出什么观点。不行,要扭转一下谈话的领域和方向,索性放开点谈。
“晓溪,你平时很忙吧,读书也不少,一定没有时间再拿出来和异性交往吧。”
“谁说的?到了我这个年龄,除了挣钱,就是盼望着和异性交往了!但那要看有没有缘分,光我想有什么用?”
“唉,北京女孩,讲话真冲。我也是在BJ长大的,爷爷辈是老中医,父母都是生意人,我在BJ前门一带的胡同里长大,用你们BJ机关大院孩子的话说,是个‘胡同串子’。”
俞晓溪听了,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想继续往下听。
“我们家在爷爷辈曾经拥有一个小的四合院,后来,因为历史原因,住进来一些附近的市民,小四合院成了大杂院。我出生后,这个大杂院的三间北房就是我幼年时的活动空间。我也是在这个大杂院里长大的。所以我的北京话里,有一点胡同口音;有时讲话时,会语音含混,一带而过。爷爷曾经想让我学医,但父母一定让我学工商管理,这样我上了BJ财贸大学,学工商管理。大学毕业时,正赶上改革开放初期的热火朝天的时期,我承包过商场,倒卖过整火车皮的香蕉,还出国到希腊开过餐馆,到英国留过学。然后回国,帮助父母经营海洋馆。”
俞晓溪依然没有说话,仍在认真地听。
“晓溪,你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我在认真地听。”
“别老听我的了,讲讲你自己吧。”
“和你比起来,我一个小女孩的生活经历太简单了,不值得一提。”
“那也应当说两句嘛。”
“好,我——出生,长大,上学,毕业,打工,工作到今天。”
“呵呵呵,真不愧是学新闻的,一句废话没有,腹稿打得够精炼的!晓溪,别的不说,至少也要说说你现在是单身?还是在交男朋友?讲讲你的婚姻观。”
“那不行,这些不能轻易谈,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什么时候谈,对谁谈,有个机缘和时机的问题。”
“唉,还是你厉害!我在生意场上混久了,对男女交往的问题,越来越陌生了。”
俞晓溪听了,笑了笑说:“生意人做久了,什么事都喜欢谈条件;恰恰在男女问题上,谈的是感情和缘分,谈条件多了,还有什么感觉?男女交往,不是商品买卖,总要有感情因素和精神因素在里面,我不会和你谈什么条件的,我这没有什么婚姻砝码,你要是对一个人有兴趣,可以用心去感受。”
听了俞晓溪的这番话,郑忆朗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些年确实生意人当久了,什么事都喜欢先谈条件,这成为自己的一种思维定式。如何去浪漫地谈一场恋爱,自己好像已经很陌生了。不过,自己还是需要对俞晓溪有更多的了解。
“晓溪,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的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我父亲是搞核物理的工程师,母亲是一所中学的语文老师。我的遗传基因中,可能在个人才能上,继承母亲的地方更多一些,所以在考大学时,选择了一个舞文弄墨的专业。”
两个人边谈边走,郑忆朗看到对面小桥旁有一个长条凳,他建议和俞晓溪一起到那里坐一会儿。俞晓溪看看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路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灯光昏暗。她对郑忆朗说:“这里太辟静、太冷清了,我现在有些冷,我不想继续走了。”
“有我在,你不用怕。”
“不行,你对我来说,基本上还是一个陌生人,我需要慢慢习惯。咱们还是回到宿舍楼,在一楼的咖啡厅再坐一会儿吧。”
“好,随你。”
两人说着,原路返回,回到那座别墅型的宿舍楼,在一楼的咖啡厅坐下,每人要了一杯咖啡。郑忆朗问俞晓溪:“你确定晚上喝咖啡不会影响你的睡眠?”
“我晚上还要写一个工作文案,可能会睡得晚一些。”
“那好,咱们喝完这杯咖啡就回屋,你早点写,早点休息。”
“好!”
郑忆朗这时才注意到,俞晓溪今晚穿了一件浅灰色的中短风衣,把她窈窕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她的长发蓬松地挽在脑后,休闲而不失风韵;她略有些清瘦的脸上,温柔和自信并存;她的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望着自己时,让自己稍有些失魂落魄。
俞晓溪一点一点地喝着咖啡,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地望着郑忆朗,等着郑忆朗开口。
郑忆朗这些年确实一直在忙生意,忙得老婆都和自己离婚了,才如梦初醒。他这才想起,生活中不光是工作这一面,还有许多别的方面,自己这几年,有些顾此失彼了。自己今天和俞晓溪,晚饭聊、湖边聊,现在又坐在咖啡厅聊,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见到一个小女孩,被迷住了?自己今天是不是有点失态?郑忆朗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搜肠刮肚地在找合适的话题。
“晓溪,你平时还有时间看书吗?是不是除了上网浏览,不再捧起一本书看?”
“谁说的?我每天都要捧起一本书看,哪怕只看半小时。坐在沙发上,旁边是一个长杆台灯,茶几上放一杯红茶和几块茶点饼干,我就会开始读书。”
“网上也可以看书啊。”
“那不一样,读书有时候需要一些仪式感,需要一个浪漫的环境,需要遵从自己以往的一些阅读习惯。现在,比我年轻一些的人,也许都是在网上阅读,他们也许从来没有捧起一本书看的习惯。这里没有谁对谁错,遵从自己喜欢的习惯就好。”
“有时,我也很想捧起一本书,但是我没有捧起一本书的时间。”
俞晓溪听后,微微一笑说:“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还有一个人说过:‘读书,就坐下来打开书本读起来吧,别找借口,总说自己没时间。’”
“这后一句是哪个名人说的?”郑忆朗有点崇拜地问。
“是我啊,是我说的!”
哈哈哈,郑忆朗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俞晓溪笑得更开心。郑忆朗一边笑,一边看着俞晓溪,指着她说:“没有你这么调侃的,你也太淘气了!害得我盲目崇拜了你一下!”
“哈哈哈......你有时也真傻得可爱。”俞晓溪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她喝了一口咖啡,看到郑忆朗一脸的无辜,又笑得差点没有喷出来。
俞晓溪看到郑忆朗有些尴尬,说:“今天太晚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屋休息吧。”
当两人离开咖啡厅时,时针指向夜里12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