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两个人飞速地沿着螺旋楼梯往下跑。
“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就算是你这种人,也不值得就那么去死!”
“你会后悔的!”
“那可不一定,你跑的不如我快,怎么也不亏。”
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阵笛子的声音。
那声音很刺耳,像是一个惊恐的老妇人发出的阵阵尖嚎。
两人心中一凛停下了脚步,知道此刻麻烦来了。
魔物开始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两人还没想清楚这头魔物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周围的混凝土突然开始变得发软,整栋大楼突然如同融化的蜡烛一样慢慢变形,熔化。
两人脚下一空,跌进了软塌塌的烂泥中。
2.
夜空下的风凉飕飕的,吹动了半羊人浑身上下蓬草一般的毛发。
它伸出强壮的手臂,掏出底子肆意地吹着。红月光之下,那笛子似乎三番着淡淡的光。
周围的楼群开始熔化。
笛声在夜空中如同水纹般扩散。
周围摩天楼的墙壁软塌塌地淌了出来,露出内里坚硬的钢筋框架。
那些钢铁此刻在笛音下活动了起来,如同春季苏醒了的枝条一般纠缠,拧成了一株株树干般的模样,随即舒展成树冠和枝干。
下一刻,钢筋如同爆米花般碎裂绽开,一簇簇锋锐的钢片在暗红色的月光反射下,看上去竟如同淡粉色的桃花一般。
混凝土成了泥山,周围的楼群变成了起伏山峦间的桃花树林,水管破裂了,流水汩汩喷薄,汇聚成河川湖泊,镜面般的流水中倒映着空中暗红的月亮。
偶尔有“花瓣”落在河川的月光里,摇摇晃晃地飘着,向着笛声更深处追溯而去。
周围钢与铁的都市消失不见,似乎变成了黑与红的诡异水墨画。
城市开始慢慢变成枝繁叶茂的钢铁森林。
3.
贝雨白和鹿头女躲在一棵“钢筋树”后,大气也不敢出。
两人手边已经没有了任何武器,在笛子吹响之后,贝雨白腰间的那些刀币居然抽条发芽,变成了小盆栽模样的植物。
红月之下,黑色半羊人穿行在钢铁的丛林中,火炭般炽红的眼睛四下搜寻者两人的身影。鼻子不断抽动着,穿着粗气渐渐往这边走来。路边还有几辆发了芽的的汽车,在他的蹄子下如同纸箱一样被轻易踩扁,发出刺耳的金属音。
两个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这种对手,赢不了。
此刻耳机中,响起了山胖子喜滋滋的声音。
“喂,白兔,我回来啦!哈哈哈哈你那边怎么样了?”
“死胖子!”贝雨白惊喜地压低了嗓子,“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去吃饭了!眼下所有的小卖部想吃就吃,真好!”山胖子满怀深情地说,“咱们这种穷人,也就是在红月中才能吃饱……我现在明白了,这个红月亮的红,是无产阶级当家作主的红!”
“可去你的吧!你这水平也就是个流氓地痞人民公敌,不算无产阶级——别胡说八道了,我们遇到麻烦了。”
“你在跟谁说话?”旁边的鹿头女警惕地问。
“素未蒙面的热心网友。”贝雨白糊弄着她。
随即他低声向胖子说明白了情况,想让他看看魔物手册,看看这种怪物应该怎么对付。
“哦,书上说它是自然的生灵,特别讨厌人造产品,用硫磺和水银摆成所罗门第四阵,把他引入阵中就很容易杀死。”
这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这种时间这种地方去哪儿找硫磺和水银?网购么?
“书上说现在这种魔物顶多是’狼’级,或许身强体健,但应该没有你说的那么强的能力。”山胖子打了个哈欠,一副对新人谆谆善诱的语气,“你是不是一时紧张看错啦,其实那不是黑山羊,是头黑驴?”
贝雨白翻了个白眼,不过此刻他心中大体有了数。
这个魔物本身不强,但是他手里的笛子却恐怕有些来头。
说不定还是有名的“遗物”。
此刻贝雨白心中一阵叹息。
如果自己的能力还没有丧失,此刻倒是真能和这家伙斗上一斗。
眼下却只有跑路了。
可是周围的汽车已经全部变成了一堆堆金属灌木丛,泛着冷冷的光,看样子是报废了。
而看这黑色半羊人四蹄强健的模样,纵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贝雨白也没有自信跑过这种畜生。
旁边的鹿头女默默用手肘捅了捅他,指了指她那辆街道尽头的黑色机车。
贝雨白眼睛亮了起来。
那辆车应该是被特殊处理过,在周围金属制品都受到影响的前提下依旧完好无损。
“我去引开他,你去开车。”鹿头女轻轻咬了咬牙,说道。
“你就不怕我丢下你,自己跑掉?”
“反正我欠你一次,迟早要还的。”鹿头女摘下了头套,默默地看着他,“而且你既然刚才能来帮我,我就敢信你现在不会跑掉。”
贝雨白不由得多看了这家伙一眼。
“鹿头女,没想到你脑子转得挺快么。”
“你才是鹿头女!”她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女士用的防狼报警器,一边恨恨地剜了贝雨白一眼,“我叫鹿青絮,你给我记住咯!”
贝雨白也自曝了名字,随即两人敲定计划开始行动。
鹿青絮悄悄隐藏在黑影里,朝着一旁摸了过去,拉响了手中的防狼警报器。
尖啸声回荡在夜空中,黑色的半人羊猝然回头,追随着声音奔驰而去,如同一阵疾风。
鹿青絮似乎没有想到它速度居然如此之快,一边飞快逃窜一边发出焦急的大叫——
“快去弄车!哎呦!”
她被绊倒了。
周围的钢铁植物突然在黑色半人羊的笛声中活动起来,如同逮小鸡一样牢牢缠住了鹿青絮。
一阵沉默。
两人满脸崩溃。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黑色半羊人还有这个能力。
贝雨白:“……”
贝雨白:“喂,你一共拖延了三秒啊。”
鹿青絮:“你以为我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