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希林休息得无聊了,决定打起精神出去看看。不知这里是皇宫的哪一处区域,竟然鲜有人员往来,从清晨直到傍晚都没见着一个宫人。
重新穿上侍卫的制服。全身的肌肉在活动过程中有种怪异的、麻酥酥的感觉,或许是缝合伤口的金线的缘故,相信更多的运动可以克服这种不适。
希林推开沉重的大门走出去。在附近绕了一圈,这里是皇城山向阳一面山脚下的位置,非常隐蔽,与自己的侍卫营房相距甚远。他以前都没来过这,看建筑的荒废程度,或许几十年都没人来住了。
不出意料,走了一个钟头都没看到个活人。还是出去找找看其他人吧!
希林取道幽静的林间小路,从山脚下的密林出来,踏上宫殿外宽敞的大道。从台阶走回宫殿,首先路过秘书处办公的地方。
很巧,玫兰大小姐正在办公室里。希林敲敲门进来。
“你好啊——大小姐,好久不见了。”
“啊!”
玫兰小姐大吃一惊,先是站在原地愣住好长一阵,然后才回过神来惊呼。
“天呐!希林洛斯,你还活着!”
“对啊,我当然活着,只不过刚刚睡醒。”
希林站在门口笑了笑。玫兰放下手里的东西,热情地迎上去给他一个拥抱。捧着他的脸,又搂一搂他的肩膀,希林确实还活着,而且身体健全,浑身都是完好的。
“你竟然还活着,谢天谢地……”
说着说着一激动,玫兰哭了出来。
“别哭啊……”
希林急忙擦去少女眼角的泪水,她就是这样,热情似火,言语真诚又惹人怜爱。好不容易止住哭泣,她与希林再次紧紧相拥,又贴了贴少年的脸。
“简直不敢相信,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我只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啦!”
“说那么轻松!你可是足足昏睡了三个月啊!”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大小姐心里还在打怵。
“清晨的时候,陛下的吸血鬼骑士牵着马回来,你就趴在马背上。可是把你放下来以后我们才看见,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啊……”
“你全身都是血!每一寸皮肤都有伤口在淌血!如果不是白色的发梢,根本没人能把你认出来。你整个人……天呐,我看了一眼就昏过去了。”
“吓着你了,真抱歉。”
“你……”玫兰叹口气。
“我才是应该抱歉的人,我一直没有勇气看你第二眼。尽管这几个月来我为你哭着祈祷了无数次,但是都不敢去看你,而是委托皇宫里的仆人去的。”
“你这份心意我已经相当感动了。”
“想不到你竟然完全恢复了,一点痕迹都留下,还和我记忆中的希林洛斯一模一样。”
玫兰又忍不住抚摸希林的脸,她确实没找到一点伤疤。
“承蒙你的厚爱。造物者一定是听到了你的祈祷,我恢复得和从前一模一样。”
二人聊了一会儿。不知为何,本应该欢乐的气氛添了一丝愁云。玫兰还有什么心事,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这是怎么了,我不在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唉……”
少女哀叹了一声,踌躇着走回办公桌上。
“你瞧瞧我,不是正在收拾东西么!”
“你要走了?!”
希林这才看出来,今天玫兰不是在忙着处理公务,而是在忙着收拾私人物品。办公室里的东西都打了包,过一阵,有仆人上来搬东西。
“哦,难怪皇宫外面停着马车!可是……为什么呢?”
玫兰神色凝重地摇摇头。
“这段时间以来,皇宫还有许多变化,不知道你都察觉了没有?”
“有什么变化啊……”
她这么说,希林才注意到,好像人变少了。再看玫兰小姐的身边,连那群叽叽喳喳的女伴都不见了。
“诶,对哦!那些非常漂亮的宫娥全都不见了!”
换做以前,宫廷内外都是欢声笑语,许多漂亮的贵族女孩来往穿梭,非常热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清了?
“你要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我不再担任宫廷秘书了,宫廷舞会也停办。那些常驻宫廷的女孩儿,全都打发回家了。”
“怎么会这样?!陛下不再拉拢沙佛隆家族了吗?”
“那倒不至于。陛下文韬武略,怎么会放弃与家族的交好呢?只不过,他换了个人来担任秘书长——我的哥哥宝佩。”
“诶诶?!”
“查尼美其名曰,‘治理国家是男人的事情’。但明眼人看得出来,他开始对我厌烦了。”玫兰的口吻中夹带着怨气。
“呵。喜怒无常的君主,负心薄幸的男人。”
“我想他应该最近压力很大吧。”希林替查尼开脱,“有时候我也会一不小心惹毛他。他发脾气完全是随机事件,没有什么规律可以预测。”
“替我察言观色一下,好吗?这皇宫里,现在就是你最亲近皇帝了。我都要看着你的脸色行事。”
“别这样,我去和他聊聊。”希林揽下重任。
“但你这是要去哪?收拾得这么干净,是不再回来了吗?”
“我么……我要回家结婚去了!”
“我只不过昏迷了几个月,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明明是无话不谈的红颜知己啊!你是那么心高气傲的女孩儿,甚至有驾驭帝国的野心,怎么,这么快改变主意回家结婚了?”
来不及询问更多,仆人们表示行李已经搬运完毕,大小姐可以随时启程了。
“再见了,希林洛斯。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皇宫,很高兴又见着你了。”
玫兰再次与希林相拥。
“想念我的话,可以来官邸看我。我随时都会欢迎。”
“好的,一定!”
玫兰不愿意解释更多,或许要给她充分的时间才能说得清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匆忙告别以后,希林目送她登上马车离开。
“看来有必要向陛下询问现在的情况。”
夜色深了,希林继续朝皇宫里面走。他的确吓到了一些仆人。有个女仆见到他以后惊呼着“闹鬼啦——!”随机逃走。
“她一定是去找宫廷管家求助了。”
希林哭笑不得。
“也好,我先和管家先生打声招呼,免得把陛下也吓成那副德行。”
站在走廊角落的暗处等待了一阵,果然宫廷管家带着一大群仆人来查看。众人神色惊诧,无不小心翼翼。还有人拿着拖把和毛掸子当武器,样子滑稽极了。
“嗨,是我。我醒了,却没见到一个人,只好自己出来找你们了。”
希林从暗处走出来,夜色下,烛火映衬着他的皮肤发出微弱的闪光。长时间昏厥后他的肤色褪色得厉害,像个蜡人。只有天真烂漫的微笑还那么迷人。
“加兰德大人,真的是你……?”
宫廷管家眯着眼睛端详了好一阵。
“当然是我!我醒了,恢复得一如既往。”
仆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难以置信,你竟然醒了。”
管家小心地靠近,摸摸少年的肩膀,确认面前站着个大活人而不是鬼魂。
“陛下听到这则消息一定也会非常振奋。但是,请容我先行通报,相信你也不想吓着他……”
“当然!有劳啦!”
希林愉快地接受管家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