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的战火已起 九
老人悠悠地走在前面,浅吸一口菸叶吐出,阿青跟在身后,老人不知道为什么异常的沉默,走了这么一路都没有说什么话,于是察觉到异常的阿青也知道这时候不该再问些什么。
夜渐渐地深了,路上已经没有什么忙碌的身影了,就算是巡值的人,他们这一路也没有再碰到过一两个的,偶尔远处有人经过的时候,也只是远远地瞥过来一眼,没有靠近。只剩下风雪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老人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望向一旁的屋子。
灯光昏暗,没有半点的人声,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只是高挂的匾额上用青古沁的文字写着几个文字,配以几个似乎食物饮水的图案。
“看上去似乎是一家饭馆,”老人喃喃地说,“也罢,来都来了。”
他转头回去看向阿青,“老人累了,我们还是去问一问这家的主人,能不能给一个老人歇一歇脚。”
“可是东伯,都这么晚了,别人也许早就歇了。”阿青不解。
“还有人在的,只是也许确实是睡过去了,但怎么说,这里应该还算是在营业的吧。”老人摇了摇头。
阿青愣了愣,他对老人深信不疑,只是不明白在这样的森林里,又是这个动荡的日子,怎么会有饭馆之类的地方会营业到这么半夜的。
他持着疑惑上前,走上四五阶的台阶,扣了扣门。
咚咚的声音过后,门缓缓地开了一个缝,露出里面遮风的厚实的黄毛絮装的挡帘,门并没有上锁,如老人所说,这里确实还是开着的。
“有人吗?”阿青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生怕打扰到这里的主人似的。
屋子里的灯火昏暗,只有几盏油灯亮着,也许是不多通风的缘故,空气温暖的沉闷,有些透不过气,只有帘子被掀开的时候,才有一阵凉透的风吹了吹这里的沉闷。
老人从阿青的身后跟了进来,打眼望去,果然如他所说,这里差不多是一家供人吃饭的地方,只是摆设少了些,几张小小的桌椅,一个长长的柜台,还有一个看店的老人。
老人睡眼惺惺的,睁大眼睛看清这两个来人,他其实是没有睡着的,老人的困意总是很少,但是神经上却还是疲惫的,守夜对于老人来说也还是一件困难的差事。
“客人们……?”守店的老人用着青古沁语打着招呼,可是等他看清两人那陌生的面孔和不符合森林的形貌,知道他们也是从外面来的人,于是连忙换了通用语。
“客人们,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老人勉强起身招呼着,似乎腿脚不便。
“老先生,请问你这里是吃饭的地方吗?”阿青问。
“是是是,我们这里是,呃,饭馆,可是这么晚了,你们不会是来吃饭的吧?”老人有些诧异。
“唉……吃不吃得,都不要紧,”东伯在这时候上来大着声音说,“我们刚才在外面走了一圈,这风雪吹得,太冷了,我们是想进来歇歇脚、取取暖的。当然,有些吃的,喝的,补充一下肚子,也不是不可以,哦,当然都得是热的。”
有些疲惫的老人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同样上了年纪的老人,总觉得他说起话来,倒是有几分年轻人的样子,精神头十足,面色也有些红润似的,不像他这样,总是时不时动弹一下都会觉得累。
“倒是有,倒是有,”老人听清了,“呃,不过都不新鲜了,喝的有剩下的豆竹汤,吃的还有没有卖完的藓点蒸糕,不过都是昨天没有卖完的。”
“都好,都好,热的就行。”东伯满意地点点头。
“那你们,”老人缓缓地走了出来,“往这里坐。”
老人给东伯两人指着座位,两人落座后,老人又缓缓地搬来一个取暖的小炭炉,才点燃的小炭炉上是一锅才架上的清水。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老人才缓缓、有些蹒跚地回来。
老人笑了笑,“嘿嘿嘿,老头子太老了,手脚不如年轻时候麻利了,生火的时间太久了,你们久等了,吃吧。”
他把整个掌盘都放在了桌子上,里面放着热好了的汤食。
“诶,你的通用语说的很好,你那些年轻人好多了。”东伯却说。
“唉!说得好,说得好又有什么用呢,”老人缓缓回身到柜台后坐下,“年轻的时候,我可是闯进十足啊,比其他的人都喜欢闯,虽然老头子我活了很久,可是去过的地方也很多,整个翱国几乎都走遍了,自然这外边的话,也会,但是我很久也不出去了,也快要忘得差不多了。”
说着说着,老人打了个哈欠,似乎说话也是个耗费体力的事情,转眼就又累了。
阿青似乎饿了,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东伯却还是抽着烟,只是喝着热汤。
“老弟?”老人试探地说。
“嗯?”东伯愣了愣。
“嘿嘿,我看你精神头很好啊,应该是要比我年轻一些的吧。”老人说。
“这可不好说,”东伯笑着摇摇头,“只是平日里喜欢打些拳戏,也许只是你看上去比你年轻而已。”
老人笑着应和点点头,“也是,森林里的人总是比外面的人要看上去年轻一些。”
“但是,都这么晚了,现在在外面走动的多是一些年轻人,要么就是武士,你们怎么还在外面走动呢?现在可不比以前,又是深冬天的,又是……唉!动乱,外面总之不太平哦,”老人有些愁怨地说,“要不是惦记着我们这间几辈人的小店,这个时候,以前我早就在家里睡大觉了。”
“是啊,”东伯点点头,掰了一些蒸糕来迟,“要不是外面那些让人不放心的乱事,我也不会找到你这里来。”
“啊?”老人皱了皱眉,似乎从东伯的话里听出来些什么“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说不上为什么,看着这个同样上了年纪,却看上去似乎比他年轻的外乡老人,他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不对劲似的。总之,他的感觉是这个老人并不简单。
“你放心,这里不会有什么事的,”东伯有些淡然地笑着,“我们来这里,是来看一场,也许即将会上演的戏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