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番下山,不仅没吃着点心,还因为乱了凡间秩序理所当然的被父君罚跪在了洞府外。
方中君随我一同跪着,对我是爱之深责之切,对他便是无可奈何,可父君诚然只是面子上罚一罚,当父君转身一走我就扯着方中君的衣角轻语:“方中君,你我可以起来了。”
方中君不动,他一向听父君的话,父君说罚,他自然不会忤逆半分,所以我只能垂头丧气的松手跪坐在地看着飘落花瓣的杏花树出神。
“堂堂帝姬,竟也会同个凡人计较。”莫宸沇坐在洞府的石头上俯视着我,他的眼神不善,我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不愿在此时与他起纷争,我只是喜欢胡闹,却不是不知好歹。
风口浪尖处,我自然是要忍让一些的。
“都说你是君子,以今日之事看来,不尽然。”莫宸沇得寸进尺起来,言语之间刻薄无理,句句都戳得我格外不痛快,他往日朝我冷眼也就罢了,可方中君是何人,他是我父君最看重的座下仙神,莫宸沇瞧不上方中君,便是有意在否定父君。
“白眼狼。”我忍不住哼了一声,莫宸沇脸色一沉,远处还传来了阿离的嗷呜声,似乎是在反驳我这个鄙夷的比喻,毕竟他就是个狼妖。
“阿蘅,不得如此言语。”方中君最会隐忍,万年前因偷了观音大士净瓶里的柳枝方中君被罚抽了几十鞭,他一句不言疼,反倒后面还白着脸问我这柳枝我可还玩得尽兴,他是树下君子,却为了我屡次犯错,他将我护了数万年,甚至想着再护上我永生永世。
我自幼无母,父君要顾着四海八荒,所以我独自一人经历过很多个无人相伴的夜晚,从来就不是个需要被人护在身后的小娇娇。
可方中君愿意如此,就连阿锦也喜欢护着我这个并不娇弱的小娇娇。
“为何不可如此言语,他本就是个白眼狼。”见莫宸沇脸色越沉我心里越是痛快,想着这些日子受得憋屈言语里也开始刻薄起来:“一边受着太华山的恩,一边又瞧不上太华山,若真是如此清高,怎么不回九重天去当你的殿下,还要在这委屈的同我日日相看?”
逞一时口舌之快,虽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可这心里却是舒畅了不少。
我原以为莫宸沇听了我这话是要生气,可他只是起身跃下,只是路过我时停了步伐:“你同他们,原是一样的。”
我顿时语塞,那些话揉成一团反倒堵在了我的嗓子处,不上不下,还带着涩涩的苦味。
一时之语,也是伤人之语。
“所以帝姬同他,倒真是般配。”莫宸沇眼皮一动,语气冷冽:“你们太华山,同九重天的仙神,都是一般的伪善。”
莫宸沇若只是生我的气恼我也就罢了,可他万万不该扯到太华山,我顿时火冒三丈,伸手就推搡了他一下怒语:“太华山可有半分对不起你之处,随得你如此贬低?”
莫宸沇回手也推了我一把,这是我第一次被人还手,我在这太华山胡闹了数万年,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况,于是不过三两下我就与莫宸沇拧巴在一块,场面一度混乱,方中君本是要劝解,却也被我俩这番打架给扯了进去,不是挨了我一拳头就是挨了莫宸沇一掌,待我气喘吁吁的力竭弯腰休息时方中君已经是衣衫碎得没了模样,脸上更是伤痕累累,反观我与莫宸沇,只是污了衣裳,却不见半点伤痕。
这是我第一次与莫宸沇打架,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再后来在这太华山上我每日就多了一件同莫宸沇打架的事,阿锦劝我退让一些,可我哪里听得进去这样的劝诫,只是一日又一日的与莫宸沇从山头打到了山脚,还一度成了太华山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可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一切,只是莫宸沇手段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