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去扶他,把他扶起来,但是他踹了我一脚,我的腿都青了。
——很疼,但我不怪他。
——他是弟弟,我要让着他。
【啧啧啧,又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悲剧。】
【真可怜啊,哈哈哈,等等,这该不会是那个怪物吧?】
和观众们的视角不同,苏软想的更多。
这本日记是谁的?
如果他们的家庭真的是那般贫穷,又是谁教她认字的?
苏软没有错过电影上的时间,那是一百年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女孩子上学,也不是普遍的行为。
苏软心中思绪万千,她继续往后面翻了一页。
日记出现了许多看不懂的字符,上面的笔迹很深,像是写作者无声的情绪宣泄。
苏软是一位画家,对线条的敏感程度更胜于其他人。
她看着眼前的鬼画符,骤然生出一股荒唐的想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
一开始晏恒这个怪物是女生。
但是在接下来的日子,它受到的非人待遇,让它认为,它是个女性才被这样对待。
所以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男性怪物。
怪物是没有性别的。
它选择这样的身份,也是认为,这个身份会给它安全感。
就在苏软这般想着的时候,脑海里那道怪异的声音响起。
【祝贺演员苏软,完成支线任务:怪物身世。获得奖励:紫色水晶球C级使用权,共五次预言,准确率:75%,有25%获得反向预言。】
【???她做什么了,就解开了支线?】
【卧槽!是预言球啊!这个道具虽然是C级,但是作用比一般B级都好,如果不是因为容易碎,这个东西早就上A了。】
【运气逆天了,尤柳老在F级灵异片就是因为他没有道具,怕死。】
【哈哈哈,可惜他死了,不然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估计恨不得直接杀死这位演员,将她的东西占为己有。】
苏软拿出水晶球,发现它现在的光泽越来越亮了。
比当初在灵洛身上的时候更加亮眼。
苏软把玩了一番。
所以,灵洛通灵师的身份是指的这个水晶球吗?
但思考了一会,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果身份是身上某种物品的话,那自己当成发簪的铅笔,也算是道具吗?
【恭喜演员发现隐藏规则:真实的身份。】
苏软微微一愣,然后若无其事地收拾书桌。
她知道,这种隐藏规则,这道怪异的声音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苏软从一开始,就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她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些动作,都被那些所谓的“观众”看在眼里。
能看这种灵异片的观众,苏软大概也能猜到他们是什么属性的人。
多半是和自己一样,为了某种愿望,来到这里。
苏软想到这,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如果晏恒就是这本日记的主人,那么也就很好猜测出来,整个故事的走向了。
只是,他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这部灵异片最终的要求是什么?
是让自己逃离这里?还是完成鬼怪的执念?
这些问题都很重要,一旦猜错一个,就足以让苏软的努力全都白费。
白费都是简单的,死亡才是真的。
苏软不想死在这里。
这个世界比苏软想象的更有意思。
苏软想到这里,继续翻阅手中的日记本。
到了后面,里面记录的东西越发混乱。
看得出来,写这个日记的人,已经开始逐渐崩溃了。
——弟弟,为什么弟弟要打我?
——爸爸妈妈又打我,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吗?
——姐姐,姐姐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们又打我!我不要嫁给那个瘸子!
日记本上坑坑洼洼,还有些血迹落在本子上,透过脆弱的纸张显得有些苍凉。
苏软仿佛透过这一百年前的日记本,看到了当初那个在拉杠箱的小女孩。
怪不得,怪不得它会对家那么偏执。
怪不得那么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想要得到偏爱。
苏软伸出手,轻轻的触碰这些歪歪扭扭的痕迹。
小女孩早就死了。
是偏执生出的执念形成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梦。
日记本最后的作用也消失了。
它化成一缕黑烟,在苏软的掌心里消散。
夜风一吹,天上的月亮,一言不发。
404外的河流在静静流淌,苏软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客厅,头也不回地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
窗外的荆棘将她脆弱的皮肤划破,那一滴滴红色的液体落在黑土里,成为最好的养料,将荆棘饲养。
它们发了疯的生长,狰狞地冲向苏软的方向。
想要抓住她,吃掉她,把她变成自己的同类。
黑暗中,苏软的耳朵里传来那跨越一百年时光的声音。
“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我就要让着弟弟,被打,被卖掉吗?”
“爸妈,你们爱过我吗?”
“河水好凉啊,你们来陪陪我吧。”
“无人救我。”
那稚气的声音,像是带着怨恨,爬上了皎洁的月亮,把一切都染上黏稠的脏污。
黑暗中伸出无数的手掌,它们抓住苏软的四肢,将她按入河水中。
河水里冰凉的温度纠缠上她纤细的身体,她的眼睛却映照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是晏恒。
它站在岸边,冷漠地看着苏软。
“你不该发现我的。”
苏软张了张嘴,却直接呛了一口水。
“咳咳咳……”
“他们都成为我的家人了,你也快了。”
“我还差一个妹妹,你就很合适。”
说着他伸出手,隔着水抚摸苏软的脸颊,冰凉的温度让苏软打了个冷颤。
“你一定会很爱家人,对吧?”
“你会很喜欢姐姐,对不对?”
苏软看着它的身形逐渐变成一个妙龄女子的模样。
那张脸,就是电影中的那张脸。
苏软的眼睛被它遮住,听见它的呢喃:“我疼爱的妹妹。”
“醒过来吧。”
苏软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黑黢黢的一片,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她拉了拉姐姐的衣袖,声音有些怯生生地问道:“姐姐,这里是哪里?”
姐姐怜惜地抚摸苏软细软的头发,眼睛里像是有一条红色的河流。
“这里,是我们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