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顺顺利利吃完了一顿饭,期间青姨絮絮叨叨跟荀千蓝说了好多话,生怕在她回家之后荀千蓝会受什么委屈、不懂照顾好自己。
她在荀千蓝回来之前也暗暗观察了好久舒荷了,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可别人终归是别人,单单这样相处几天根本不能知道别人的心思。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在做戏、谁是真心。
她受了段许清的好,在她去世之前又答应过她得好好照顾荀千蓝,那自然得上心些。
可她终究是外人,哪怕荀寒、荀千蓝、段许清一家再把她不当外人,有些事她也不能太不知分寸。
现在她年纪上来了也得离开了,就只能叮嘱荀千蓝多留些心眼别叫人算计,再不济也能联系她母亲家。
段家向来对段许清很好,自然不会看着这个外甥女受欺负。
这些话她没有避开谁说,荀寒和舒荷母子也听得清楚,自然知道玉青不仅是在嘱咐荀千蓝,也是在提醒他们。
不过一个和段家关系一向很好,舒荷母子的事情在让荀千蓝知道之前就已经告知过对方同意了,一个本来就没有什么其它的小心思,知道玉青是不放心荀千蓝,所以都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荀千蓝自然是应着的。
且不说玉青和自己母亲的关系,就这么些年来对方对自己的照顾,也都让荀千蓝对玉青很是敬重。
一顿饭就在一桌人心思各异之下吃完了。
荀千蓝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熟悉的布置,才终于有了松口气的感觉,郁结在胸口的闷气终于舒缓了不少。
荀千蓝一番整理之后,看着窗外的夜色发起了呆。
花藤缠绕在窗边,蔓延到楼下花园里,零星点点的花收缩着花苞点缀在上面——
这是段许清特意布置的,她说这样荀千蓝就可以明天早晨醒来就看见漂亮的花朵了,这样就能让她每天都是好心情了。
荀千蓝看着,忽然觉得母亲的容貌好像有些模糊了。
段许清已经去世好几年了,虽然她经常会看一看母亲的照片,可那鲜活的她荀千蓝已经许久许久都未曾见过了,所以不可避免的——段许清在荀千蓝这里的模样渐渐淡了。
她又想起了舒荷——站在玄关边、坐在沙发上、坐在饭桌旁……
是那样鲜活,哪怕她容貌不及段许清,却让荀千蓝深深记住了。
荀千蓝没由来地烦躁起来。
不是对舒荷,也不是对荀寒,是对自己厌烦了。
段许清早早去世不是谁的问题,那是只能怪天不留下她;荀寒找了舒荷也没有错,毕竟没有人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去一直等待一个已经逝去的故人。
可她却忍不住去怪。
怪母亲早早去世,怪荀寒不事先给她打预防针。
荀千蓝厌恶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又无可奈何的一遍遍提醒自己事实无法更改。
荀千蓝忍不住出了自己的房间,走进了一间许久未曾住人的房间。
那是段许清的屋子,荀寒原本也住这里,只是段许清去世之后不知道是不愿意睹物思人还是什么,他搬了出来。
但是这个房间却一直留着,摆设什么的从未更改,还经常有人来打扫。
荀千蓝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来这个房间呆着,因为母亲的气息能让她安心下来。
荀千蓝就在这里呆了许久。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荀寒也踏进了这个他许久没有进过的房间,看着坐在床边的女儿,唤了她一声;“小千。”
荀千蓝回头看见了父亲,应了。
荀寒走到荀千蓝旁边坐下,开口问她;“心情不好?”
荀千蓝默了一默,点头“嗯”了声。
荀寒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声,说;“你之前也是一样,自从你母亲不在了,每次心情不好就钻这个房间,一呆就是好久。”
荀千蓝有些意外:“您都知道?”
荀寒叹息一声:“哪能不知道?
“你自小就性格比较冷淡,只有在你母亲面前会活泼些。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哪次不是你母亲哄的你?
“你母亲不在了,怕也只有她的房间才能让你平静些了吧?”
不得不说荀寒毕竟是荀千蓝的父亲,哪怕和自己女儿沟通不多,但这些心思却猜的十成十。
荀千蓝垂着眼睑没说话。
荀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往梳妆台走去。
“你虽然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来这里,但恐怕从来没有翻看过你母亲的梳妆台吧?”
他说着,拉开了一个抽屉,拿出来了一个盒子。
那木盒子挂着枚铜锁,像是老款的首饰盒。
荀寒又从抽屉里拿出枚钥匙,打开了它。
荀千蓝跟着父亲来到梳妆台边,刚站定就看见了木盒子里面的东西——戒指、项链、胸针、耳环、手链……
东西不多,整整齐齐放在盒子里。
荀寒将盒子带铜锁、钥匙一并推到荀千蓝面前,道:“这些都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都是她生前最喜欢的饰品。
“你之前经常进这个房间,我还以为你早发现这些了,没想到前不久来整理发现它还好好放在这。”
荀千蓝看着盒子里的饰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母亲留了不少东西给你。她名下的财产也全都划给你了,我打理这么久,也该交到你手上了。”
荀寒说着,顿了顿,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头顶,接着说:“明天去看看吗?”
荀千蓝眨了眨眼,忍下了眼中的酸意,侧首看着荀寒,道:“不用了,爸。您之前就给了不少给我。我就要这些就好了。”
她轻轻捧起了木盒子。
荀寒有些无奈,但也没勉强:“没什么用不用,是你的就该是你的,你现在用不上,那我就先替你管理着,等你什么时候想要了,这些就会交到你手上。”
说完他又轻轻拍了荀千蓝两下,转身出了这个房间。
荀千蓝捧着木盒子,在这个房间又呆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