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舞会5
云吉没想到自己即兴发挥的演技能那么好。
她不过是稍微下了个腰,再夸张地咧嘴笑了一下。
眼前那个看上去憨憨的西服男就二话不说给吓晕了。
而他身边那个衣着性感的女伴,看着倒不像是一朵娇花。
至少,她可没有被吓晕过去,居然还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问她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云吉本着演员的自我修养,依然把自己陷在戏中没出去,缓缓起身悄悄揉了揉酸痛的腰,面上仍是一脸阴森地瞧着那个女人。
“你不怕我?”
女人呵呵一笑,也反问起她来,“我为什么要怕你?”
云吉对着镜子着迷地看着自己的俏脸,嘴上继续飙戏:“我们镜鬼都喜欢扒女人新鲜的人皮的,你这么好看,你的人皮我很是满意啊~”
突如其来的一夸让女人愣了愣,但她还是不信邪地瞧着云吉,“你们镜鬼?你凭什么说你是镜鬼?而且镜鬼会扒人皮这种事你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
云吉觉得这个女人一点儿也不好玩,而且问题好多的样子。
她不耐地撇撇嘴,最后只回了那个女人高冷的两个字:
“你猜?”
“……呵。”
女人再次冷笑不已,踩着高跟鞋走到云吉面前。
“小丫头片子,在我面前装镜鬼?很好玩?”
再次感觉到自己演技受质疑的云吉当即瞪大眼睛一脸真诚地说:“说什么呢!我就是这面镜子的主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镜中鬼王翠花是也!”
女人似乎听起来有点不敢相信,拔高了声调问云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
云吉对上女人莫名狰狞起来的脸,倔强地启唇又重复了一遍。
“我,镜鬼,王翠花,怕了吧?”
“你居然敢用如此俗不可耐的名字侮辱我?”
女人不知怎么勃然大怒起来。
她一声尖利的叫喊过后,卧室的窗户被震开,灌入阵阵呼啸的冷风,但神奇的是,那面镜子前桌上的烛台却没有被风吹熄,火光亮得出奇,隐隐还有些许发蓝。
种种奇异的景象,云吉就是再慢半拍,也反应过来了。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个被风吹得披头散发的性感女人,语调几度失声:“你,你,你也是镜鬼?”
“什么叫也是?”
女人直接被气笑了,她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变得阴森可怖,红唇如血,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来。
“镜鬼是我,我才是镜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我!”
装鬼被正主现场抓包这种事云吉是第一次碰上,不过她倒也丝毫不慌,只是定定地瞧着眼前气愤不已的女人,心中思绪万千。
女人说她才是镜鬼,又气愤被自己冒充。
可即便是这样,这镜鬼也没有当面现出鬼形,难不成……
云吉想着想着眼神一暗。
这镜鬼是在顾忌着什么吗?
会是…那个神秘兮兮的修说过的规则么?
修曾说过,妄图打破规则的鬼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而那个非人类说,等到十二点钟声敲响时,所有幸存的恶鬼才会大开杀戒。
那个秃头鬼也说过,十二点才是鬼的盛宴开始……
难道说,规则约束了所有的鬼,十二点之前不能主动现出鬼形?
除了秃头鬼那个特例……
云吉轻轻皱起眉。
她想起那个秃头鬼曾说,那把梳子是她的生辰礼物什么的,所以如果不是那梳子刺激到了她,她也不会提前违背规则现出鬼形。
云吉总觉得自己这么一思考,之前那些被她忽略过的细节,都逐一变得清晰了起来。
如果她猜测的没错,那些鬼既然清楚规则,想来规则也对鬼是有约束的。
那么修说的那些话就很引人深思了。
云吉知道修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因为他从一开始进入众人视线中就很难低调。
至于那个她在地下室遇见的有着彩虹小马怪癖的某人……
他能好巧不巧地拿走秃头鬼的所有物,就已经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了。
他的身份…倒也值得推敲一二。
云吉想得过于入迷,以至于镜鬼怎么也叫不动她,就差贴脸过去吼她了。
后知后觉自己被区区人类无视了个彻底的某镜鬼,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这该死的人类!”
镜鬼愤恨地盯着走神的云吉,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她伸手架在云吉肩膀上拼命摇晃,声音听着很是抓狂。
“你居然敢无视我?人类!臭丫头片子!”
被镜鬼靠过来吼了一通,云吉回过神来一脸不耐。
“喊什么喊?能不能有点做鬼的自觉,你看看你这样,哪有一点儿鬼的样子?”
“……”
云吉猛地推开了怔愣的镜鬼,双手一撑坐到了镜子前的桌面上,漫不经心地抬头对上某镜鬼失神的目光。
“我见过的镜鬼可比你有意思多了,至少她们没你那么吵闹,你这样一点儿都不酷。”
“…酷?”
镜鬼愣愣地跟着重复了一遍,眼睁睁地看着云吉惬意地坐上她的桌子,还抬手在她的镜子上游移个不停,似乎对她的镜子感到十分好奇。
镜鬼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小丫头片子,你怎么不怕我?”
此话一出,镜鬼就收到了云吉毫不掩饰的一记白眼。
“怕你?你有什么可怕的?翠花,不是我说你,做鬼要都是你这个样子没有一点儿鬼样,还不如早点阎王殿报道投胎去呢。”
云吉说着捏起自己那根毛笔,在眼前这面镜子上试着写下了王翠花三个大字。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支神奇的笔不需要沾墨就能显出字形来,倒是省了她很多的事。
也不知是云吉那句话中的哪个字又刺激到了镜鬼,在瞧见她不紧不慢地写出王翠花三个字的时候,镜鬼忽然大吼一声冲了过来,竟在电火光石之间劈手夺过了她的笔。
“你这该死的人类!”
镜鬼气得嗓音都变了调,就连捏着毛笔的手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她死死盯着云吉,一字一句道:“你胆敢在我的镜子前写上那个俗不可耐的名字!你这个死丫头片子!你给我看好了,我叫慕容娇!复姓慕容氏的慕容,金屋藏娇的娇!”
慕容娇说着气急败坏地拿着毛笔在镜子上整整齐齐地写下了慕容娇三个大字,完美地盖住了云吉先前写的王翠花三字。
对此,慕容娇表示很满意。
她收回手,转头挑衅似的看向云吉,“怎么样?我的名字是不是很洋气?你再敢用那种俗气的名字侮辱我试试看?”
“……噗。”
云吉歪头看了镜鬼半晌,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慕容娇,你真是一只可爱的鬼啊。”
“哼,现在你就是再说好话也没用了,你已经激怒了我,十二点一到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
慕容娇抱起双臂高傲地扬起下巴,看向云吉的眼里透着一丝杀意。
然而这份杀意在云吉眼中却是十分可笑的。
她缓步走到镜子前,拿起那根毛笔在手上轻轻转了起来,一边转,一边笑眯眯地看着镜子上慕容娇三个娟秀的字迹。
“慕容娇,你既然知道十二点鬼不能现出原形随意杀玩家的规则,又怎么能忘记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呢?”
“……什么事?”
慕容娇不知怎么心下一慌。
还未等她想个明白,就见那坐在她镜子前的红衣女人露出了邪魅狂狷的笑容。
“急不可耐地透露给我你的芳名,是在催着让我送你去阎王殿那儿报道么?”
云吉停止转动手中的笔,以笔尖轻敲镜面上慕容娇三个大字,带着面上满满的恶趣味,高声道:
“慕容娇,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什么……不!”
慕容娇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开始窜起幽蓝的火光,那火光邪门地烧得她撕心裂肺地痛。
可明明……她早就失去痛觉了啊。
难道这火……是来自地狱的审判吗?
慕容娇不甘心地闭上眼,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你身上没有符纸啊?”
“是没有符纸……”
云吉显摆似的朝她挥了挥手中的笔。
“但是,我有判官笔啊~”
说着,在慕容娇不可置信的神情中,云吉轻轻勾起鲜红如血的唇角。
“翠花,下辈子,戒骄戒躁,踏踏实实做人如何?”
如果你还有下辈子的话……
目送慕容娇不甘地化成一缕青烟后,云吉带着满心疲惫倒在了慕容娇卧房里的那张大床上。
不知怎么,她觉得身心俱疲。
虽然她只经历了两个鬼,并且打败她们的方式都像是赶了巧似的轻松。
但她总觉得之后留给她的,会是更大更多的麻烦事。
那个神秘的修还有那个怪癖长发美人……感觉都不是善茬呢。
云吉觉得这场被规则束缚的游戏,玩起来好没意思。
直到现在,她都没遇上一个能给她华丽死法的鬼。
真真是无趣呢……
云吉在床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莫名想到了慕容娇临死前不可置信的眼神。
她似乎很疑惑她用来击杀她的道具是一只笔。
根据慕容娇的说辞,似乎她是知道玩家会获取道具符纸来杀鬼的。
所以她才会对判官笔的存在感到难以置信。
如此说来……
云吉心神微动。
她的判官笔算是稀有物了?还是说,是只有她才有这种奇遇?
看来她还是应该多遇上几只鬼才好下定论。
毕竟以慕容娇和秃头鬼那种鬼样子来说,应该都是鬼中的小角色吧?
不然怎么一个个挂得那么快?
怀着满腹心事,云吉在床上情难自禁地打了个哈欠。
她突然觉得,有些事与其百思不得其解,倒不如……
先啥也不想睡上一觉?
云吉想想觉得很有道理。
一刻钟后。
她便在某只镜鬼的大软床上睡得人事不知好梦正酣。
而与此同时……
在这座城堡里,玩家和鬼还在到处游走进行着心理的博弈和时间的赛跑。
找线索的找线索、摸道具的摸道具、伪装人的伪装人……
没有一个人或鬼能想到,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城堡内二层,会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在床上……
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