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山庄6
不,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考生。
薛晓然端详了对方好一会儿。没有进一步的异变,也没有扑上来进攻的倾向。
平头大汉匪夷所思又不耐烦地瞪着她。
“你好?”
她试探着喊,“请问,这趟车是去哪里的?”
对方皱着眉,敲了敲窗玻璃,摆了摆手。
意思是听不见她说话吗?
她从大衣口袋里摸出叠好的传单,尽量清晰地作出口型。
“去这里吗?”
大汉摇头,指了指车尾的方向,又示意她看滑雪板上的污渍。
是滑完了雪、离开山庄的游客。
看来去山庄的车是反向而行,得在站台另一侧搭乘。
她正颔首致谢,大汉猛地瞪大了眼,戳了戳玻璃指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
她有样学样地指着自己,歪了歪脑袋以示疑惑。大汉摇头,更用力地戳着玻璃。
汽笛声再次响起。火车“况且况且”地驶离了车站。
她转过身,正准备回候车室继续看电视找线索,猝然顿住脚步。
“想什么呢?”
一个面颊带着些婴儿肥的少女站在她身旁。丹唇粉面,眸光幽深,乍一看天真单纯。
这个人和她长得一样。
穿得也一样,灰色的大衣里衬着饰以蝴蝶结的粉色连衣裙。腰间挂着的黑色手杖探出了外套的下摆。
“好吧。”
见她没反应,对方——姑且称她为假薛晓然——自顾自地迈开步子,往候车室走去,“我在想你我究竟谁是薛晓然,现在看来,答案很明显。”
“什么答案?”薛晓然听见自己声音有些哑。
“你如此迟钝、迷茫、优柔寡断,薛晓然绝不是这样的人,无论在现实中还是游戏里。”
“我就是我。”
“真的吗?”假薛晓然眯起眼,冷笑道,“薛晓然是由她曾做过的决定与选择构成的……
“她注定要接替爸爸的位子,把权力与地位握在手里,为此可以隐忍,可以一时退缩,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为此她也一定会离开这场生存游戏。”
二人走到了候车室门前,假薛晓然拉开门,彬彬有礼地微微躬身,让薛晓然先进去。
“可是你呢,毫无作为。”她点着薛晓然的额头,以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口吻道。
“不,我也在……”
我也在努力活下去。
而且薛晓然已经是个记不住东西、认不清方向和人脸的废人了。
他们都说,活下来就好。她也从来没有过继承家业的野望。
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重新成为正常人,高考、上大学,过上正常的人生。
“你的‘努力生存’就是到处作死,然后期待着灵光一现发现线索,或者有人来救你?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可以拯救所有人?”
对方嗤笑道,又蓦地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说:“薛晓然什么时候成了会在乎别人的人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避开假薛晓然的视线,僵硬地打开电视,“你认错人了。”
“哦?因为自惭形秽而索性否定自己的所作所为?”
电视上播放着另一段之前没见过的旅游宣传片,还是那座度假山庄。
她紧紧盯着屏幕,生怕自己撞上假薛晓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