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雾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梦境里也是KTV喧闹的环境，傅迟散漫地交叠双腿，漆黑的骰蛊被他握在手心随意地摇晃，最终男生摊开掌心，轻笑着问她大小。
姜雾说不知道。
然后傅迟打开骰蛊，里面的骰子不见了，变成了巧克力奶油慕斯蛋糕，姜雾还尝了一口，隐约记得味道很好。
傅迟还在梦里对她说了很多，只是梦醒后姜雾都记不清楚了。
姜雾揉了揉脸，将这个奇怪的梦境从脑海里剔除。
她起床洗漱。
室友大概是昨天半夜回来的，现在还裹在厚厚的被子里，显然睡得很香。
姜雾索性就在阳台打游戏。
折叠椅支开，秋日里正午泛着暖意的光倾落下来，在窗外层层叠叠的枝桠交错，缝隙间可以窥见细碎的光影。
姜雾下单了外卖后踩点上线。
“这个赛季快结束了，”刚进语音麦就听见时楚淡淡感慨：“过得可真快啊。”
姜雾：“鸽你一晚上怎么惆怅成这样？”
时楚听她提起就没好气：“要不是你鸽我我能单排遇着傻逼？”
姜雾没声了。
时楚倒也不是因为单排郁结，不过被她这么一呛那股难受的劲儿反而消散了不少，他半撑着下巴，懒洋洋地问：“这几天转会期你看消息了吗？”
“听说了，变动挺大的。”
第五人格IVL比赛总共十支队伍，基本上战队人员以及格局都在这一年趋于稳定，但在今年秋季赛开幕之前的人员调整，让姜雾这种赛事乐子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前深渊冠军WDG队长兼指挥识君转会夏季赛冠军JU暂且先不提，WDG唯一的主力屠夫桔梗还宣布退役，直接将难题抛给了替补新人。
老牌强队FU退役的人皇回归，新生战队OG仗着财大气粗直接请了日援……
“EG的新屠夫星眠你应该知道吧。”
姜雾微怔。
夏季赛亚军兼IVS群星挑战赛的冠军的人员变动她当然知道，昨天早上段歆然念叨时顺带和她提了，不过……姜雾想，对于时楚，这应该不算是个好消息。
当年NEXT线上精英赛后求生者方时楚退出，监管者星眠为此直接对线零散的聊天记录截图，至今还在贴吧瓜格挂着。
没成想两年不到，对家又成队友。
“当初是我的队友，现在重新回了EG，”时楚回想起前天打给对方的电话里得到的回复，不由得自嘲笑笑：“不出意外，我们秋季赛将会对上了。”
“什么叫秋季赛对上？”
“这个啊，”少年声线干净，语调轻松：“因为我昨天给WDG递交了简历。”
“……？”
几乎可以想象到电话那头是什么神色，时楚扯出稍显恶劣的笑：“说不定几天之后，你就能在WDG的队伍名单上看见我的名字。”
……
不用等到几天之后了。
时楚昨日简历昨日试训，这位NEXT线上精英赛冠军指挥位在今天傍晚就接到了WDG俱乐部的通知。
［欢迎加入WDG，时楚。］
电脑面前，酒红色短碎发的少年往后一靠，将这封电子邮件完完整整地映入他琥珀色的眼底。
他面无表情地嚼着口香糖，不知过了多久，口腔里都有了涩意，他才扬起一张漂亮绸丽的脸，轻轻地笑了出来。
——
姜雾这两天相当安逸。
秋季赛常规赛所在地是西陵，时楚鸽了她两天奔赴基地，顺带拍定妆照宣传海报等一系列第五人格赛事准备相关。
没人督促，姜雾排位都松懈了许多。
末班车结束之后，她索性拽上久酒联合狩猎。
［凛凛雾：我想试试双屠］
［久酒：好］
等待界面里，姜雾选择了红蝶的“十三娘”，一袭貂裘的黑发旗袍美人温婉地折扇轻笑，是东方特有的古典古韵的美感。
而她的身旁对应的古堡椅子上，则是黑白熊憨态可掬的摇头晃脑，有种呆呆愣愣的可爱。
［凛凛雾：我杀一个，你杀七个］
姜雾对自己仅仅三阶的屠夫水平非常有自知之明，绝不贪妄一点。
令她意外的是久酒的回应。
［久酒：好］
他们排得很快。
进入游戏后，姜雾开了联合麦解释：“我屠夫很菜的，有可能真的只能杀一个。”
那边有点细微的声响，随即是青年熟悉的温柔磁性的嗓音，散漫地、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戾气：“没关系，我能杀。”
不知道是不是姜雾的错觉，她居然会觉得这个声音很像……傅迟。
大抵是梦魇太重。
眼尾那道残留的热意灼烧，姜雾很轻微地抿唇。
“你加油，我努力。”
姜雾慢慢收回那点胡思乱想，她不会怀疑顶尖屠皇这句话的真实性，即使这赛季久酒冲榜势头延缓，但屠皇的压迫力依旧恐怖如斯。
在场上还剩三台密码机未破译的时候，这场游戏就已经步入尾声。
求生者一倒地一残血的死局。
将近八杀。
深红的血迹渐渐蔓延，顺着斑斑血痕，耳麦里是十三娘温柔轻笑的低语，废墟角落有求生者藏起来的黯淡破碎的裙摆。
女孩子开了全部麦，说话柔软发颤。
“红蝶姐姐，可以不杀我嘛？”
“红蝶姐姐，我最喜欢你了，你说话这么好听肯定很漂亮肯定很善良……”
折扇轻轻阖上。
姜雾有点心软：“我可以放园丁嘛？”
联合狩猎好不容易有个对立阵营会开麦说话的可爱妹妹，彩虹屁又吹得那么好听，她确实不想把人赶尽杀绝。
不过人基本上都是久酒杀的，她擅自放人很不礼貌。
“都可以，你喜欢就好。”
说这话的同时，黑白熊冷漠地将剩下的那名倒地的求生者挂上了狂欢之椅，丝毫不顾对方麦里的恳求。
而全部麦是有距离限制的，姜雾完全听不见游戏地图那端撕心裂肺的声音。
“地窖在狮子笼。”
游戏屏幕里，一袭墨绿旗袍身披貂裘的古典美人温温柔柔地跟在园丁身后，珠钗流苏微晃，由着小姑娘在电话亭购买撬棍准备地窖逃生。
久酒就是在这时候过来的。
月亮河公园停摆的旋转木马旁，在园丁购买道具时，黑白熊干脆利落地将人击倒。
“嗯？”
园丁那句“红蝶姐姐最爱你了”的尾音还在，就被人毫不留情地重击倒地。
“诶诶诶……别杀我……大哥——”
“红蝶姐姐，救命，红蝶姐姐救救我……呜呜呜姐姐最喜欢你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后悔了。”
黑发青年耳畔是园丁甜言蜜语的爱意与表白，修长的双手稳当地操控着黑白熊将人挂在了火箭椅上，他轻轻地垂眼，这句话是对着姜雾说的。
姜雾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回应，随着狂欢之椅的放飞升天，游戏就自动结束切断了语音麦。
姜雾想，可能这就是屠皇的喜怒无常。
赛后自然是鸡飞狗跳。
园丁一边哭丧着“怎么会有巅七屠皇拿S牌绝活邦邦联合炸鱼……”，一边哭丧着“红蝶姐姐我还没给你放烟花你声音太好听了我都来不及多听一会呜呜呜……”
姜雾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凛凛雾（红蝶）：对不起，宝贝］
［凛凛雾（红蝶）：邦邦多可爱，你下次多夸夸他，说不定他就会心软了］
［久酒（邦邦）：不会］
［久酒（邦邦）：我不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