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是哪位大能？

　　宿命是什么？

　　冯思佳抬起手掌，不知不觉间，只是那么短暂的时间，她的手掌竟然满是褶皱。她从口袋里取出镜子，原本让人艳羡的脸此时竟然已经变成如80岁的老妇一般，除了那对眸子依然闪着光芒。

　　冯思佳突然笑了起来，若是没有修真，多年后便是这样子吧？

　　然后她拿出一柄不知是何人的剑，竟然就这样开始在院中舞起剑来。

　　她第一个杀的人是在离开冯家后第一个加入门派寒山宗的一名叫金鸣的少年。那个少年自入门就开始纠缠她，当时她来到的门派不在冯家势力范围内，她也没有想过化名这种事情，就以冯思佳的名义在门派中修炼，虽然也没有展示自己全部实力，但也只是15岁的筑基后期变成了筑基初期罢了，所以入门就直接成了内门核心弟子。平日里也和其他门内修士一起做宗门任务。在门派中有着相当的地位，还成为了不少弟子的梦中情人。

　　直到金鸣那日邀请她一起去做猎妖的任务，并在任务途中骗她饮下那带了药的酒水。

　　此时她所舞的剑法便是她发现被骗，压下药力，要杀金鸣时那少年使用的剑法，当然没有用任何真气，她好像正在与一人对战，而且慢慢的那剑法就慢了，面上的神色也从贪婪到最后那种绝望中带着恐惧的表情，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了她如今年老的脸上。

　　冯思佳的心底一片平静。当年，若非金鸣贪恋她的人而骗她饮了药物，也断然不会最终落得身亡的下场。因果循环，有生，自然有死。

　　她挽了个剑花，开始舞下一套剑法。在舞剑的时候她的目光之中有股嗜血之色，嘴唇抿起，看起来似极为刻薄，剑上寒光闪烁，一股萧杀之气蓦然间从剑上扩散而出。

　　这剑法的原使用者，正是冯思佳所杀，第二人，寒山宗执事金固，也是金鸣的父亲！

　　当日金鸣死时捏碎了一个传讯牌。将死亡时的画面传送到了此人手中。此人因而对冯思佳心生杀意，由于冯思佳宗门地位比他儿子强上很多，所以他在宗门内只能数次对冯思佳使绊子暗害冯思佳。但最终，均未成功，他终于忍不住跟踪冯思佳做任务时偷袭，却是成了冯思佳手中，第二亡魂。

　　这些剑法，对于现在的冯思佳来说，已跟基础剑法一样，脑中想到便使了出来。虽然不曾使用哪怕一丝真气，可是剑上却似乎缠绕着挥不去的意境。

　　接着剑式一收，冯思佳双手合十，成佛陀状垂下了眼眸。

　　“不管现实多么惨不忍睹，都要持之以恒地相信，这只是黎明前短暂的黑暗而已。放下过去，让心归零。总有一日，可以成佛。”一个老和尚冲她微笑着说。

　　与这和尚纠结的一幕幕，在她脑中回荡，许久之后，她右手指尖轻弹剑身，那剑身便碎成了几截，环城了一个圈，像极了佛家的念珠。

　　她微微一笑，轻轻低吟，可惜，我终究只是我，不想成佛。只想做冯思佳罢了。

　　断剑所化的念珠碎成了粉跌落地上。

　　她又开始舞剑，这次她的脸上似乎比刚刚多了分英气，还有几分桀骜之色涌现，她右手掐诀，目光阴沉，隐藏着极深的贪婪之色，她的嘴角，甚至已然露出一丝势在必得的微笑。

　　只是。这微笑。已然成为了过去。远远地流逝了。与这微笑一同逝去地。还有整个冯家1370人的命。

　　这是冯习。背负着她过去25年间的大部分爱恨情仇的男子。

　　一丝又一丝朦胧的意境开始笼罩起这个小院子。若是苏林此时往这边看便能发现这小院上空竟然开始起了雾气。一种因果宿命的意境覆盖着这里。

　　冯思佳对此。完全视若无睹。她沉浸在自己地回忆之中。把所有能够想起的人的功法特点都用自己的剑舞了出来。

　　渐渐的，她不再舞剑，她转回那张椅子上，脑中走过这25年的回忆。

　　从1岁多刚会走路起，拉着冯忆杉的手一步一步蹒跚着走，偶尔会两个人一起跌倒，然后再相互扶持着爬起来。那个冯习则在一旁摇着头嫌弃二人笨拙。到3岁开始进入冯家藏经阁，那里有一大堆她想了解的东西，当时野外杂谈比起功法对她更有吸引力。6岁，被冯墨挡下了所有炼气丹的分配，冯忆杉偷偷拿自己的配额给她，被她怼了回去硬是没要。11岁入先天，告诉了母亲之后，一人去妖兽山脉，在外围杀了妖兽后直接喝下兽血，第一次感受到大量能量在体内游走的痛感。15岁，母亲金丹灌顶死去，想起母亲，冯思佳的心境，略起波澜，但很快，便再次平静下来。

　　接着，她离开了家族，独自修练，随后，自认为需要修炼其他功法才能击败冯家修士的她进入了寒山宗，在那里她只是以15岁筑基初期的实力便成了大家的小公主般的存在。只是没想到会遇到金鸣。

　　于是，杀金鸣、金固，觉得杀了小的来个老的，将会受到无边无际骚扰的她，最终离开了寒山宗，并开始使用化名。

　　前去求佛，结果佛法虽无边，却无法让她开心。

　　于是，便有了万鬼宗，黑魔域之行。为了提高修为，为了回去复仇，她不惜一切代价，提高自己的修为，让自己变得无情，绝情，乃至冷血。

　　终于，冯家主脉，除冯忆杉几人，全部死在冯思佳手中，了却了这一恩怨因果。

　　许久之后，她的脑中再没有了任何画面，只有四个字：因果宿命。

　　她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身上未曾有的灰尘，抬眼望着天空，那里有她追求的新境界。

　　在之前感悟宿命轮回天道的一刻，虽说最终因为那一声吼失败，但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与意境，就仿佛是一层纸，让冯思佳在此时的一瞬间，有了顿悟。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她沉默少许，看了看苏林所在小院的灯火，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便没有过去道别，从小院墙头翻了出去，离开了苏家。

　　她的身影，在刚离开苏家时，依然还是属于暮年，她的头发依然一片银白。但随着她的脚步，她的身躯，渐渐的挺拔，脸上的皱纹，也消失了，头发也变成了漆黑入墨的发色。她终究还是回到了17岁结成金丹时期的样子。当她站在街道口，站在叫花子修士面前之时，冯思佳已然从一个凡人，成功的转化到了修士。

　　“还不到7日，你竟然？便是领悟他人意境也不能这么快吧？你领悟了慵懒之意了？”那邋遢鬼瞪大了眼看着冯思佳。

　　“是因果宿命之意。我要去化神了，不能待在小镇上化神，你当初在哪化神的？带我过去，顺便帮我看着点，不要被他人打扰了。”冯思佳淡淡说道。

　　“若不是你是个美女，就冲你跟我说话这口气，我定会杀了你。”男子皱了眉说。

　　“但是没有如果，所以你答应为我护法了。”冯思佳笑了笑，也不嫌弃男子还未洗澡，拉着他的胳膊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