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江山时,君王与将士们为了挣得一个光明的未来上下齐心;待得天下平定,四海升平,启帝却忌惮起了跟随他多年的武将,时常打压勋贵们的势力,镇国公府自然也在其列。与之相反,文官集团在朝堂上的地位却越来越重要!
如今,嫡长子娶了首辅家的千金,镇国公迫于形势,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为嫡长子请封了世子。
在天下一片歌舞升平之时,远在西南的镇南王却举起了反旗。短短半年内,便拿下了大梁南方好几座城池。
启帝大怒,任命镇国公为兵马大元帅出兵讨伐镇南王。
谁知不久后,镇国公却在南下平乱中旧伤复发,不治而亡。
仓促间,启帝只得临时点将,派了一位心腹大将前去领军作战。
然而,平南大军士气低迷,面对来势汹汹的西南军毫无战意,被西南军打得节节败退,一连又丢了好几座大城。
所幸镇南王停下了攻势,让西南军驻守在密江以南,与密江北岸的大梁军队隔江对峙。之后他便开始整顿后方,兴农业,做海贸,安民心,战争所带来的紧张局势慢慢有所缓和,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彼时,武传坤虽为世子,但在军中却没有支持他的力量。而他的五弟武传铭在军中却名望颇高,身后有一大批拥趸。
兄弟俩为了爵位争斗不休,最终,武传坤在妻子的祖父凌首辅的力挺下成功胜出,承袭了镇国公这个爵位。
武传坤与嫡妻凌氏感情深厚。婚后十四年间,镇国公洁身自好,不纳妾不去风月场所,连以前伺候的丫头也被送出了府。京城中的贵妇人们十分羡慕凌氏的好命,能嫁给镇国公这样一位真心疼爱夫人的如意夫君。
夫妻二人育有一女三子,原主是他们最小的儿子。
镇国公十分感念凌家对自己在承爵一事上的大力帮助,刚承爵不久便爽快地为长子请封了世子之位。
就在原主六岁上的这年春天,凌首辅病逝,凌家上下扶棺返回了祖籍。
凌氏还没从祖父逝世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丈夫便抱着一个两岁的孩子,带了一名柔弱女子进了国公府。
许嫣然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向凌氏陈述了一番她与国公爷相识相知相伴感人肺腑的相爱历程,表达了一番自己对国公爷深情不悔矢志不渝坚贞不屈的恋慕之情。最后,向凌氏恳求道:“夫人,只要能留在国公爷身侧侍奉,嫣然甘愿做个没有名分的通房侍妾!只希望夫人能成全嫣然对国公爷的一片痴心!”
镇国公抱着孩子坐在一侧,看着心爱的女子如此卑微地跪在地上恳求妻子留下她的场景,男人的心都要碎了。这个傻女子……
他转头对自己夫人涩声道:“夫人,嫣然一片真心,你看......唉,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也是不忍看她一个柔弱女子在那等污秽之地受苦。她的去留,全凭夫人作主,为夫都听你的!”
凌氏看着这两人之间脉脉含情的眼神交汇,一时心如刀割!
她如今还沉浸在亲人永逝的悲伤之中,却又被她深爱着的丈夫狠狠地在心上插了一刀!
她倔强地压下了心底的阵阵抽痛,仍秉持着国公夫人端庄的仪态,一字一顿淡淡道:“留在府里吧,好好照顾四少爷!”
原主白日里跟着兄长们去了私塾,待晚间才从长姐那里得知了这个惊天霹雳的大消息。
他不敢置信,他那位疼爱妻子儿女的父亲竟然在外面还另有爱人儿子。原主大张着嘴巴,半天回不了神,他有些不知所措。母亲一定很难过,她连晚膳都没同他们一起吃。此时,母亲一定在偷偷哭泣,他该怎样做才能让母亲能有些安慰?
长姐眼睛通红,看来也是哭过了。她对三个弟弟说道:“娘亲说她没事,让咱们用了晚膳就回去休息。她只想静一静.....”
世子大哥抿了抿唇,应了。暴脾气的二哥一听说了这事后当下就想要去找父亲理论的,被大哥抓住了胳膊阻止了,瞪着通红的泪眼不肯让眼泪落下来。
三个孩子最后还是应了长姐的要求,各自回院子歇息去了。
第二天,母亲表现得很平静。
她将许嫣然母子安置在了府中最雅致的凝萃院,又为他们精心安排了丫鬟仆从,让下人小心伺候着,这才返回自己的院子。
原主后来问过母亲可怨过父亲。
母亲说:“你父亲说过,不管他有多少女人,我始终是他的原配,是与他结了发的妻子!而你大哥永远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将来的镇国公!有他这番话,便够了!”
原主当时并不是很明白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感觉母亲是将这份委屈压抑在了心底。母亲也是有怨的吧!
父亲的真爱进府后,原主落了一次水,就是陆瑾萱之前经历的这一遭。
小厮救起原主的时候,原主已经昏了过去。
这次溺水让他本就孱弱的身子更加破败。之后,他便一直缠绵在了病榻之上。
这一年秋天,镇国公武传坤被圣上派去平定西南,却惨遭兵败,被俘。
镇南王为了羞辱大梁朝廷,并没有杀他,只是将他囚禁了起来。
凌氏心疼丈夫的境遇,又得知许嫣然放不下她年幼的孩子不能过去照顾丈夫,便让许嫣然留在府中照顾孩子,她却托人向梁启帝递了折子恳求皇帝允她到西南去照顾丈夫。
武传坤被囚禁在一座小院子里,没有米面菜蔬,没有仆人可用。幸亏凌氏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银两,好歹不缺吃喝穿用。
凌氏一面要照顾丈夫的饮食起居,一面还得体贴安慰心灵受创的丈夫,一面又惦念着远方的儿女,日日夜夜的煎熬,让她生生耗干了心血,一年多下来,发鬓间竟长了好些白发,还得了头痛的病症。
两年后的一日,从京城传来一个噩耗。
旭儿殁了!
在原主八岁这年的春天里,他得了一场风寒,在床上熬了一个多月,便没了。
凌氏得知这个噩耗后,伤心欲绝,当下便昏厥了过去!
她放不下在西南饱受磨难的丈夫,又伤心小儿子过早夭折,再加上头痛的毛病,短短两日下来便消瘦了一大圈。
武传坤也很难过,那毕竟是他曾疼宠过的孩子。
他劝说妻子还是先返回大梁,好好安葬旭儿,照顾子女。再去拜托一些故交,争取能让他早日返回大梁。
凌氏应了,含泪辞别了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