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三枝桃花
仙客来二楼,云水天字号房内。
临街的窗户被打开,临溪倚着窗,看着楼下热闹的街景,却怎么也无法被感染,仿佛......他就是一个局外人。呵,可不就是局外人嘛,他一直就是一个人,从始至终又何曾变过?
临溪拿着酒壶自斟自酌,将杯中酒,连同细碎的夕阳一起咽入喉中。他一杯接着一杯,直到酒壶空了,才将目光从楼下移开。
“小福,去找掌柜再拿一壶桃花酿!”
“公子,您都喝了两壶了,咱们回去吧。”小福一脸担忧,早知道在来的时候就该再劝劝自家公子。
“聒噪,你不拿,我自己去……自己去拿!”
临溪带着醉意起身,甩开小福搀扶的手,摇摇晃晃的下了楼,走到柜台边对着掌柜比划出三根手指。“掌柜,再来一壶、一壶桃花酿!”
“......”
掌柜看着面前的三根手指,哭笑不得。
“这位公子,您到底是要一壶还是三壶啊?”
“嗯?我要几壶来着?”
临溪晃晃脑袋,企图赶跑脑袋里的醉意。
“哦、要三壶!”
临溪将小拇指、中指和无名指收回,又伸出食指,对掌柜比了个壹,这下掌柜彻底糊涂了。见掌柜还要再问,小福生怕自家公子再说个十壶八壶出来,赶忙打断两人的对话。
“掌柜的见谅,我家公子喝多了,不要三壶,一壶就够了!”
“好嘞,公子的一壶桃花酿,请拿好~”
掌柜麻利的从身后的酒架上取下一壶酒,恭身递过来。
“多谢掌柜!”
临溪满意的接过酒,踉跄转身,朝楼上走去。也是凑巧,就在他路过大堂时,无意间从一桌客人口中听到了心心念念的名字,便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龅牙男:“那澹台姝算什么东西,要不是投了个好胎,京师卫能轮得到她做主?”
麻脸男:“嘘!你小声点,小心这话传到那母夜叉耳朵里!”
龅牙男:“怕什么?她一女子不老实找个男人嫁了,在家相夫教子,跑来学咱们这些爷们当兵打仗,简直是有失体统!”
麻脸男:“你别这样说,那母夜叉还是有点手段的……”
龅牙男:“那又怎样,终归是个女人!就她那样的?脱光了躺在爷面前,爷都提不起兴致!她注定是个没人要的烂货!”
“你说什么?”
谈话被打断,龅牙男抬头,发现面前站了一个男子。这男子长发如墨,一双桃花眼中盛满醉意,仿佛是来凡间寻酒的谪仙人,龅牙男看呆了。
“你刚刚说什么?”
男子再次发问,龅牙男仿佛被蛊惑了一样,傻乎乎的重复刚刚的话。
“我说……澹台姝就算……”
还没等龅牙男说完,男子举起手中的酒壶,照着龅牙男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下去。顿时,酒壶碎裂了一地,龅牙男吃痛捂着脑袋,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
“反了天了,敢砸你军爷?”
龅牙男被酒壶这么一砸,反倒清醒了,此时他怒火攻心,那还管什么大庭广众?只见他撸起袖子,朝着男子就一拳挥过去。
临溪哪里是龅牙男的对手?仅这一下,便被打翻在地,摔倒在碎瓷渣上。胳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临溪咬着牙,怒瞪着龅牙男,他深知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他害怕了!但是,他的小将军又怎容他人诋毁?强装镇定,临溪捡起手边的瓷片,紧紧握住。众人一看,直接好家伙,这是要拼命的架势啊!
“道歉!你,向小将军道歉!”
“呵?还敢吓唬你军爷?”
眼看弱不禁风的蝼蚁也敢威胁自己,龅牙男暴跳如雷,他将临溪手中的瓷片踢飞,又把那只拿过瓷片的手踩在脚下,反复用力。
“道歉?你让爷道歉?澹台姝敢整治爷,你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白脸也敢不把爷放在眼里?”
龅牙男越说越气,反手抓住桌上的酒壶,奋力举起来,看样子是打算以牙还牙。
这场面,着实把小福吓坏了,可他还是不要命的扑过去,将龅牙男一把抱住,朝着临溪大喊。
“跑!公子!快跑啊!”
但事实上,临溪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龅牙男踹开小福,一步步走到临溪面前,慢慢举起手上的酒壶,对着临溪脑袋就要砸下去。
咻!!!———的一阵破空声。
龅牙男只觉得手腕一痛,酒壶还没砸到人便脱手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刚刚打中龅牙男手腕的暗器也随之落在地上,竟然是一颗金珠?
“谁偷袭本大爷?有种站出来!”
“是我!澹台姝!”
女子逆光站在门口,看不清模样。
“小将军!!!”
原本,澹台青彦说好要自家妹妹陪他逛逛的,哪知出了澹台府就直奔仙客来,完全没有想要逛一逛的意思。澹台姝猜测,兄长应该是急于见到心爱的姑娘,就贴心的没有说破,爱情嘛,不就是这么回事?谁知刚走到仙客来门口就看见这一幕,想也没想就出手了,至于为什么扔金珠,呃……不是因为钱多,主要想摸银锭来着,没摸到……
“恒良,小将军!你们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二楼云水地字号的包厢门被打开,叶启星正站在包厢外,倚着栏杆朝下眺望。
叶启星面上带着笑意,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们兄妹出现在这里。澹台姝转头看兄长挤眉弄眼的模样,心中忽然明了。什么出来逛逛,怕不是为了给她相亲吧?阿兄这是……要撮合她跟叶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