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族,自万物之中诞生,没有可传承的文明,种族之间也没有血缘可言。
在未编入十巫部落之前,灵族自认为高人一等,纵使同族,感情也单薄。
后来,天姬琥珀陨落,陨落之前,她与大巫缔结了约定。
三百年前,那些不愿受制于人的灵族,都一一被大巫打服,最后心甘情愿的加入了中州。
大多数灵族都不愿屈居人下,所以隐司与受保护对象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仆,更像是搭档。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阿洛发现,这白鸽比她想象中要有趣多了,不是个没有自我想法的傀儡。
有她在身边,阿洛终于觉得此行不孤独,有的时候,孤身一人在荒郊野外时,她都在跟黑马说话。
白鸽说,“你天天对着黑马说话,太可怜了,所以我就来了。”
阿洛感动的摸摸她的头,顺了顺鸽子的羽毛,觉得很快乐。
从白鸽口中得知,阿洛知道隐司唯一听命的人,是无相长老。
无相长老活了三百年,却没有人知道无相长老究竟是人还是灵。
但因为他镇守中州的缘故,九州诸国与中州三百年来都未有战事。
而且,诸侯恐惧传说中从天而降的“天火”。
阿洛在看史书上的描述时,心想这所谓的天火,其实就是激光炮吧。
那云中的琥珀之城,其实是个太空战舰?
毕竟这个时代,没人亲眼见过。
但她又想,不可能,既然中州有这么跨越时代的武器,又怎么没有一统大荒?
她问过无相长老,琥珀之城究竟在哪里时,无相长老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于是她就没问了,直到现在又想起来。
此时,楚地王族的仪仗队路过她和白鸽坐着的长亭之畔,香车之中传来了丝竹之音,一下一下撩拨,扣人心弦。
阿洛看到了香车之中坐着的,是位衣着华丽的妙龄少女,令她惊讶的是,少女的眉心有一道朱红莲纹。
阿洛看到那道莲纹,很快想到,楚地的王族里,只有一位生有那般天生的纹路,王太子莲生。
据说他出生的时候,整个皇城的莲花都盛开了,那时候还是寒冬腊月,满城飘着荷花香。
于是,这位王太子被取名莲生。
阿洛看到香车里的少女,心想那般美丽的容颜和勾人的身段,竟然是男子?
阿洛觉得她的眼睛没出问题,果断的掐决开了天眼。
果然……
阿洛想,她的直觉没有错,香车上确实是个姑娘。
但姑娘眉间的莲纹,是画上去的。
阿洛觉得有点奇怪,为了那名长留城中的灵族,楚地的王太子也这么谨慎?
待仪仗队远去后,她问,“白鸽,那位灵族的情报,你知道多少?”
白鸽说,“它是自白玉京地图中诞生的。”
阿洛点头,心想难怪这么谨慎。
这世间,谁都想得到白玉京的地图,谨慎一点也是好的。
但一想到自己要与他们抢这个自白玉京地图中诞生的灵族,阿洛就觉得牙疼。
果然,长老给她的最终考核就没那么简单。
又想到恒娥长老曾身负十二份白玉京地图,就觉得恐怖如斯。
阿洛还挺想知道她既然集齐了地图,是否已经去到了白玉京。
可恒娥长老如今还在中州,那便是没去?
不过……
她转念一想,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还是在十巫之祭的时候问问吧!
算一算时间,十巫之祭还有二十天,时间紧迫,得赶紧完成任务。
白鸽突然道,“还有一个办法,不用凭证就可以入城。”
有这回事?
阿洛一拍她肩膀,“早说啊!”
白鸽说,“我怕你不愿意。”
阿洛无所谓,“为了通过考核,什么都行。”
“哪怕是卖身为奴?”
“这个……”阿洛纠结了一下,点头道,“也行,到时候把钱留下,跑了就是。”
“没那么难以接受,就是我们要去……”白鸽吞吞吐吐的说,“打劫。”
“嗯……嗯?”阿洛嗯了一声,突然觉得不对劲,又疑惑的嗯了一声。
白鸽面无表情的说,“打劫别人的凭证。”
“这样不好吧?还不如去卖身为奴呢。”
反正她还未冠以长风之姓,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谁,就算以后有人提起了她这段落魄的经历,也不过只是一道可说道的往事。
白鸽流露出鄙视的神色,说,“日上三竿,黑市已经找不到奴隶市场,而且,人家一看我们的样子,他们也不敢收。”
人伢子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买卖像她们这种一看就不凡的人,人家会直接报官。
阿洛头疼的揉眉,“那可就不好办了啊……”
就在她纠结时,白鸽突然说,“我去了。”
“啊?”阿洛一抬头,就看到白鸽消失了。
官道尽头,一辆很普通低调的马车驶来。
她再一眨眼,白鸽已经站在了官道中央,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她身后浮起两把峨眉刺,娇喝一声,“打劫。”
阿洛:“……”
姑娘你真是不套路不做作,说打劫就打劫啊!
车夫慢悠悠的赶着马车,丝毫不慌,快逼近白鸽时,车子停了下来。
车帘被一根精致的手指拨开,阿洛听到有道清润的声音说,“主子,奴去杀了这个不长眼的丫头。”
话未说完,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阿洛忙提醒道,“白鸽,小心。”
白鸽被劈开,但没有流血,而是迅速化作烟云消失在原地。
那两把峨眉刺也划破了车帘。
阿洛看了一眼肩上的鸽子,知道她没事后,又听到另一道略带惊讶的男声响起,“中州的傀儡术和步生烟?”
一眼就识破白鸽的身份,阿洛当时就判断这肯定不是个普通人。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孤的情报,但来了,就别想走了,”
阿洛闻言,又开了天眼,车内的情形已经呈现在眼前。
车厢之中,面对面坐着两个穿紫衣的少年,其中一个浓抹艳装抱着琵琶,而另一个少年额间的莲纹,让阿洛额头一疼。
果然,是楚地王太子!
还真是会做,挑了个替身吸引伤害,而自己跟在仪仗队后面进城。
估计他也没想到自己已经如此低调,还会被打劫。
但白鸽拦住马车,并不是知晓了他的身份,而是真的决定打劫。
阿洛忧伤的想,白鸽打劫他的事,该不会变成州际问题吧?
不过,楚地与中州隔海峡相望,打起来没那么容易。
阿洛想,干脆跑了吧,反正对方也不知道她是谁。
思及此,她对肩上的鸽子说,“白鸽,回来,我们该跑了。”
鸽子,“咕咕咕!”
“……别试了,会出大事的。”
语毕,一缕烟在她身边出现,形成了穿中州传统服饰的少女。
阿洛突然发现,对方能判断白鸽是中州人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件衣服啊!
“跑吧,我拿到了。”
阿洛略一吃惊,手速这么快?
她刚想说话,眼见对面那个带妆的伶人下了马车,抱着琵琶朝她袭来。
阿洛迅速蹲下身子,躲过前两道丝线,朝他们喊了一声“得罪了!”
转身就捞起白鸽,骑上黑马跑路了。
见后面的人没再追来,阿洛问,“白鸽,你能不能换件衣裳?”
白鸽面无表情的说,“雨师大人送我的这套衣裳很宝贵,能给我提供灵力增幅。”
阿洛哦了一声,抬头一看,发现就要到长留的城门了。
她拍了拍马背,黑马停了下来,慢悠悠的走到了茶水摊。
茶水摊上人不多,零零散散几个人。
没看到摊主,只有一个生的很是白净的伙计。
阿洛要了一壶茶,又拜托伙计给黑马喂水,白鸽坐在她对面,问,“我拿到了入关凭证,为什么不直接进城?”
阿洛说,“跑累了,歇会儿。”
白鸽哦了一声,同情的说,“人类的身体真脆弱。”
阿洛白了她一眼,说,“我可是连续跑了一天都没喝水,而且,我离开的时候没带多少通用币,城内的物价肯定很贵,我还是在城外解决吧。”
喂完草料回来添茶的伙计说,“城内还要物廉一些,平时我们都在城内干活,但最近要拍卖一位灵族,为了抢生意才来城外拉客。”
他挤眉弄眼,极尽商人本质的说,“姑娘要不要住店?两个人一起更便宜哦,包一日三餐,还能代您兑换货币,物美价廉,还有各种小道消息。”
“……”阿洛顿了一下,说,“你家老板挺有经济头脑的哈。”
伙计露出敦厚的笑容,似乎有些羞涩的说,“姑娘这么夸我,太不好意思了。”
阿洛嗯了一声,心想槽多无口,不说了。
伙计打扮的摊主直接坐了下来,好奇的打量着她们,问,“看样子,两位姑娘是中州人吧?”
“嗯。”
摊主一脸向往的说,“中州是个好地方,我也想去。”
阿洛不解,“为何?我看你这生意不错啊。”
他叹了口气,“这个世道,对女子还是太苛刻了。”
阿洛这才注意到,她的脖子上没有喉结,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她突然压低声音问,“对了,姑娘可有姓氏?”
阿洛说,“还未冠名。”
那姑娘一愣,一脸严肃的对她说,“那两位姑娘要小心,中州未冠姓氏的女子,在黑市的价格很高,所以甚少有中州女像两位姑娘一样,不带护卫。”
白鸽说,“我是她的护卫。”
摊主姑娘一愣,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叮嘱,“两位容貌不俗,若是被人伢子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不等阿洛说话,白鸽就冷哼一声,露出森然的笑容,两把峨眉刺插在茶桌上,阴冷的说,“那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
摊主姑娘看了她一眼,伸手道,“赔钱。”
阿洛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