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处境
圣诞节的假期回来以后,凌越注意到了斯提亚特身上的变化。
他不再每天缠着凌越,凌越每次去图书馆的时候都能看见斯提亚特在学习。
或许达芙妮的沉睡让他成长了吧……
阿诺斯虽不在凌越身边,但也没有人敢欺凌她了……
除了卡塔丽娜。
作为原著的恶毒女配,女主陷入沉睡这么大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搞点事呢……
凌越是在二月初被发现偷窃的……
寝室抽屉里躺着别人的珠宝让她百口莫辩。
现在人人皆知凌越离开皇宫在外打工赚钱,既然是打工谁能说的准凌越会不会动了歪心思。
现在没有贾维斯,没有斯提亚特,也没有阿诺斯陪在她的身边,凌越就算浑身长满嘴也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她只能认命。
于是凌越被罚去清理黑湖湖面上的浮萍。
夜晚,黑湖
凌越坐在湖上的小船,手里拿着工具勤勤恳恳的捞着湖面上的浮萍。
她裹紧外套,二月的风还有些刺骨,吹在脸上仿佛是一根根小刀刺在脸上。
凌越扫视了一眼一望无边的黑湖,叹了口气。
这么大的黑湖,估计要捞一夜才能捞干净……
其实老师说了可以找人帮忙的,只是凌越在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可以依赖的朋友了……
她望向深不见底的黑湖,明年的埃克斯大赛就要进入这个湖吗?
不同于平常的湖,黑湖即使在夜晚也是安静无声的……
仿佛一条死湖……
忽然凌越好像看到一道黑影从岸边闪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一道白光打到小船上,凌越连人带船都翻了过去。
二月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湖水还是刺骨的寒冷,冰冷的湖水让凌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还好自己之前闲着没事学了游泳……
凌越在水中小心翼翼把身上的外套脱掉,尽量减轻自身的质量,她扶着翻到的小船,计算着自己离岸边的距离。
她现在大概处于湖中央的位置,凌越有些拿不准,这么冷的湖水,她不能保证自己有体力撑到游回岸边……
可是她也不可能在这湖里撑过一个晚上……
凌越想要向湖边的导师求救,可是好巧不巧就在她落水的时间,湖面渐渐泛起一阵黑雾,她和导师距离实在太远,导师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她艰难的想要把小船翻过来,船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凌越体力又耗了不少……
凌越扶着船喘着气,她习惯性的摸向脖颈处,当摸到空空荡荡的脖子时才想起阿诺斯有事走了……
凌越将手伸向天空,阿诺斯临走的时候告诉她,他们之间的灵魂契约可以为他们建立灵魂联系。
只要将手伸向天空,在心中默念阿诺斯的名字,他就会来到她的身边……
心声越诚恳,越渴望,阿诺斯的感应就会越强烈……
凌越在心底不断呼唤着阿诺斯的名字,希望他能快点到她的身边。
不可以……不可以在这里倒下……
凌越焦急的等待着阿诺斯,身体已经越来越冷,她想她的脚现在一定已经麻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凌越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她好困,好想睡觉……
凌越好像看到了莉娜再向她招手,莉娜展开双臂,仿佛要迎接她……
凌越意识已经有些涣散,她动了动冻僵的脸,扯出了一个笑容,缓缓张开双臂……
莉娜……
因为没有扶着船,凌越渐渐沉入湖底,如墨的黑发在湖中散开,少女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容,仿佛做了一个很甜很甜的梦……
“噗通……”
随着一个落水声,一个人影跳入水中。
凌越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莉娜端着一盘水果朝她招手。
凌越迈着小碎步朝莉娜跑去,她亲昵的抱着莉娜的大腿,一手把一块桃肉塞进嘴里。
“这个草莓好甜啊!”
小斯提亚特稚嫩的声音传入耳中,凌越这才注意到斯提亚特也变回了小时候的样子,嘴里塞着一颗草莓对凌越笑。
凌越对着他傻笑,笑着笑着突然发现斯提亚特已经长大了。
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少年。
斯提亚特一脸冷漠的看着凌越的笑颜,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凌越还在傻笑,脸都笑僵了,她揉了揉笑僵的脸,却摸到了一脸的湿润。
她慢慢止住了笑容,凌越蹲下身子,小声的抽泣起来,可是抽泣声却越来越大,凌越索性躺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忽然,凌越觉得地板变得好柔软,额头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凌越透过一片水雾看到了一个银发的男人,她瞥向身下,果然自己已经睡在了寝室的床上……
男人有着好看的赤红之瞳,他嘴角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猛的推了一把凌越……
柔软的床瞬间消失,凌越仿佛坠进了黑色深渊之中,她感到自己在不断下落,五感也慢慢消失,凌越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片羽毛……
“阿诺斯……阿诺斯……”
凌越终于想起男人的姓名,她喃喃低语着他的名字,缓缓闭上双眼……
忽然腰间一阵触感传来。
好像是谁的手搂上了她的腰肢……
凌越还有残存的意识,她想睁开看看是谁,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她已经丧失了动弹的力气,只能任由搂着她的人摆布。
她感觉到了那人好像将她救出了深渊,一双手摁压在她的胸口,凌越感觉胸口好像有一团水堵着让她不能呼吸……
嘴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凌越意识有些恍惚,那人好像还在按压着她的胸口。
凌越终于将堵在胸腔的水吐了出来。
四周的空气肆无忌惮的朝她袭来凌越大口呼吸着这来之不易的空气。
视线渐渐清晰,她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将她从深渊救出的人,轻吻她额头的人,现在守在她身旁的人……
一张张脸不断重叠在一起,汇聚成了眼前人的模样……
“安奈……”
凌越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便又昏了过去……
凌越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国王坐在她的床边,贾维斯则是站在一旁,眼睛深深看向凌越,她的四周还站了一堆她见都没见过的人,斯提亚特混在这群人中间默默注视着凌越……
“你终于醒了……”国王微笑着看向她,眼神里的情绪被他深深藏在心底。
“怎……怎么了?”凌越有些不明所以,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你在黑湖领罚时遇险,”国王贴心的给她递来一杯水,“不过好在你没事。”
凌越疑惑的接下水杯。
她明明记得是安奈救了自己,可是现在安奈在哪里?为什么见不到她?
“陛下……是谁救了我吗?”凌越小心翼翼的问道。
国王在听到凌越的话后立马变了脸色,神色一沉。
“贾维斯救了你,如果不是他,你就要被那怪物害死了。”
“怪物?”
凌越只记得自己落水了,她居然还遇见了怪物吗?
“放心,医生说了你并无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不过那个照看学生领罚的导师玩忽职守,我已经狠狠惩罚他了。”
国王笑容和蔼的看着凌越。
“不过我很好奇,凌越是怎么认识那个怪物的?”
“什……什么怪物?我没有印象了……”
“一个银发蓝眼的怪物,就是你之前带着去找海瑟薇的人……严格来说不是人……”
贾维斯在一旁解释道。
凌越慢慢反应过来他说的怪物是谁,她感到一道巨雷打到她的身上。
凌越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凌越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仿佛有谁掐住了她的喉咙一般……
“没事吧!”斯提亚特挤开挡在他面前的人,神色有些焦急的看着凌越,“该死的怪物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冷静一下,”国王不紧不慢的拍着凌越的后背,“你们都退下吧,贾维斯你留下,还有西德马奎斯校长留下。”
凌越艰难的看向贾维斯和西德马奎斯,她明明记得他俩都被撤职了,为什么国王会叫西德马奎斯校长?
凌越渐渐稳住了呼吸,她虚弱的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陛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很疑惑,”国王笑了笑,眼神中尽是冷漠与防备,“你是怎么认识那个怪物的?听贾维斯说你们还交了朋友?”
“她……她在我遇险的时候救了我……后来为了报答她,我就做了她的朋友……”凌越胆怯的低下头,“我对她的真的一无所知!我……我也不知道她是怪物……”
“没关系,”国王轻轻拍了拍凌越的背,“我知道你一定是被那怪物的外表蛊惑了,这不怪你……”
说完,国王又转头看向贾维斯,一脸冷漠。
“现在就把你妹妹带进来吧。”
“是……”贾维斯朝着国王行了个礼,随后转身出去把海瑟薇带了进来。
海瑟薇很明显的一脸不情愿,她的眼睛已经又红又肿,看来她是哭了很久了。
“安奈不是怪物!”一进门海瑟薇就控诉道,“一定是你们弄错了!她不是怪物!她不是!”
海瑟薇急切的看向凌越,希望从凌越这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凌越姐姐,你也知道的对不对!安奈她不是怪物对不对!”
凌越张了张口,海瑟薇期盼的看着她,国王也看着她,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凌越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燥起来……
“我……我不知道……陛下说了她是怪物,或……或许一直以来是我们没发现她的真实身份而已……”
“说谎!你说谎!!!”海瑟薇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背叛,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凌越,仿佛在看一个叛徒……
“你们都在说谎!安奈她这么好!她怎么可能是怪物!!!”
“看来海瑟薇还是没有看出那怪物的真实面目,”国王面色一冷,“贾维斯,带她回去,让她好好明白!”
“是!”贾维斯行了个礼,一个无声咒让海瑟薇闭上了嘴巴,施了转移咒将她带回了家里。
凌越忐忑不安的看向国王。
“陛下……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怪物的真实身份……我……我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国王慈爱的摸了摸凌越的头,“现在已经剿灭了怪物,放心吧,贾维斯和西德也回归原职,一切都会变好的。”
“嗯!”凌越用力点点头,仿佛发自真心的笑了起来,“那达芙妮她是不是也会醒来了?”
“她……她……她可能暂时不会醒来,”国王有些期待的看向凌越,“那怪物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譬如……达芙妮遇害的事……”
“没有,”凌越遗憾的摇了摇头,“那怪物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现在想来真是奇怪,她从来不和我说她的事,一直都在问我……”
“问你什么?”
“问我在学校的生活……”
国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现在先休息一下吧,怪物的事不要多想了,你是无辜的。”
“嗯。”
凌越点点头,目送着国王和校长都离开。
她缓缓将左手臂抬起送到嘴边,凌越狠狠的咬了下去,眼泪在眼眶转了几圈还是没有流出来。
血腥的味道传入口腔,凌越将血液尽数咽进肚里。
怪物已经被剿灭了吗?
她感到胃部一阵抽痛,凌越浑身颤抖起来。
和安奈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闪现……
“我们谁也不要离开谁!我们要做最好的朋友!”
那晚仿佛就在昨天。
她果然是个灾星,莉娜……安奈……她身边的人都要离她而去了……
不能向任何人提及莉娜的存在……
现在她甚至不能说安奈是她的朋友……
安奈不是怪物!她不是!!!
可凌越却连替她反驳的能力都没有……
她只能附和着,将与自己交心的朋友称为怪物,将她们之间的友谊称为谎言……
她现在甚至不能为她的朋友哭一场,还要装作开心的模样,还要装作无辜的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