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到商业步行街入口的时候,刚好是正午十二点,没什么用的阳光落在身上,我看着眼前步行街里来来往往的人流,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推开酒吧的门,在门口就能看见坐在吧台前的左怀远,本来要和秦南星讨论的事情也就这样被我咽回了肚子里。
“白默,你怎么来了?”
“路过,”我坐在吧台前,在脑子里筛选着能说的事情,“那些人影暂时先不用躲着了。”
“那个……鬼是那些人影的老大?”左怀远一脸怀疑地看着我,也不怪他,能和常人眼中的“鬼”交流,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值得怀疑的事情。
说不定在这个世界毁灭之前的日子里,我这么讲,还有被当成骗子的风险。
“你这么想也没错。”
“那个,白默啊,我妈想见你一面。”左怀远的表情很严肃,“我把你的事情告诉我妈了,我妈也在查那些事情,所以,想和你交流一下。”
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也在查那些事情?我没有犹豫:“什么时候见?”
“你有时间的话,下午就能。”
“白默,你确定要去吗?”
“我有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是很清楚的。
“他妈是市高官。”
“那我更要去了。”既然这样,那就说明她查这些事情,不止是出于个人私事或者是单纯的好奇心,如果我能和她见上一面,或许整个江城的未来都会发生改变。
更何况,她也算是我的前辈。
左怀远皱眉看着我,又看了看秦南星:“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让我感觉到不舒服了。”
“为什么?”秦南星看着手机屏幕,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你们两个,和我妈一样,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搞什么,还不愿意告诉我!”说到这儿,他锤了一下桌面,神情里写满了愤慨。
“为了你好。”秦南星随口接了一句。
“连理由都一模一样!”他又锤了一下。
昨晚没睡太好,我打了个哈欠,想着没睡好就拿吃的来顶顶,问了句:“中午吃什么?”
“我请你们,秦南星,起来收拾,走了走了。”左怀远这话也接的快,他把躺在吧台后面的秦南星轰起来,我们三个就踏上了找食儿的路。
最后坐在餐馆里的时候,变成了四个人。
因为我们出门就撞上了来找亲哥的秦南杨。
刚进餐馆的时候,老板娘就笑着问我是谁的女朋友,看来他们三个没少来这里吃饭,老板娘看着和他们熟的很。
后面吃饭的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家店的老板兼大厨就是左怀远的表哥。据说他是当年不爱学习,但是爱在厨房里鼓捣新菜式,后来去学了烹饪,回来开了个餐馆,生意也算是红火,我们坐的这一桌都是左怀远提前打电话问过有没有才过来的。
这座城里,努力生活的人很多,这家店也不过是一个缩影罢了。
曾经,这一整个世界的芸芸众生也是这样吗?
“上菜喽。”一声吆喝带着一大碗蒸汽氤氲的酸菜鱼被端了上来,酸辣的味道刺激着人的味觉。我听着周围的喧嚷,压在心上的大石越来越沉。
下午两点半,我跟着左怀远去了江城大数据中心,我和他的母亲在一间无人的小会议室里见了面。
左怀远想进来,结果被她赶了出去,关上门之前,他还被拍了两下头。
“你好。”她梳着短发,鬓角隐约能看见两根白发,面容有些严厉,但更多的是亲切。
“你好,我叫白默。”我们两个站在靠窗的位置,显然,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听见我们谈论的事情。
“我姓徐,”她看着我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唉,这些危险不该你们去趟的。”
“您……发现了什么?”
她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了我另一个问题:“你的总结,怀远都告诉我了,你觉得那个规律是什么?”
“诱饵,诱导发现这一点的人去查那些灵异事件。”上午我和他谈的那些内容,让我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最初发现的东西,大概是他送到我眼前让我去查的。
她笑了笑,笑里带着惋惜的意味:“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发现了问题。”
“从29年7月15日开始?”
“对,那天的死亡事件太多了,几乎囊括了三成在外地的江城人,”她敲了敲窗台,“这件事还是大数据中心第一个给我们报上来的。”
“但这不能说明问题。”巧合的概率很低,但不代表不会发生,更何况只有三成而已。
“第二件事,就是我发现我一位外地朋友的说话方式突然变了,也不能说是变了,就是,稍微有些僵硬,但是话都像是她说出来的。”
我盯着她敲过的窗台砖面,猜到了后续:“你让这里的人去查了。”
“是,最后他们给了我一个可能的猜测,那就是,江城之外的网络活动,可能正在被一台拥有超高计算力的计算机模拟。”他们已经猜到了这台“计算机”的存在,某种程度上也没错。
“然后那个帖子出现了。”
“你明明知道很多,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她看着我,笑容里含着耐心。
“有些事情,不能明说。”
“你这孩子怎么跟秦家那两个兄弟一样?其实我也多少猜到了,那个帖子上的事情,我也让人去查了,然后我们发现了那些人影的存在,用民间的说法呢,应该是叫鬼魂或者执念,它们的出现给了我灵感。”
我看着窗外,没再接话,无力感让我感到窒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江城也没有了。
“是不是有一个存在,正在维持着江城之外的的假象,而实际的江城之外,已经毁灭了呢?那台所谓的超级计算机,其实也是一个有着自己想法的存在,或者说,是神明?”她说着自己的推测,分毫不差,一层一层接近真相的推测。
我听到这里,不禁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失去这个外部以后,江城能撑多久?”
“至少两年半,即使这两年里颗粒无收,我也有把握。”
我抬头看向徐书记,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神色里满是自信,没有丝毫面对“灭世”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