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以后，秦南星还在研究那张图。

　　“这屋里暂时没有别人了吧？”

　　“没有，员工都是晚上六点才来上班。”

　　“你这个身份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是什么大家族的在逃少爷。”我这边的记忆里，秦南星只是个简单不过的酒吧老板而已，这时候突然跑出来一个兄弟，让我有一种计划的先决条件被打乱了的感觉。

　　秦南星抬眼看向我：“也差不多吧。秦南杨是我弟弟，下面还有个继母生的妹妹秦南华，本来我因为出来开夜店被我爸打出家门，但是这两天我爸突然生病住院了，他才找过来的。”

　　“这两天？”

　　“现在是我过来的第三天了，你的通讯方式今天早上才在我手机里冒出来。”

　　“我早上才刚醒。”我叹了口气，倚在椅背上。

　　秦南星敲了敲那张纸：“你打算怎么办？”

　　“等忒恩斯，这两天我们先活下去再说。”我刚说完这句话，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数字，比我高，有589，就在我身后。

　　这世界还真存在鬼魂？

　　“看你身后。”秦南星提醒我。

　　“我知道。”我回过头，一道血红色的人影就那么站在店里，它没有五官。我也不知道它来干什么，是现在就要动手，还是在威胁我们？

　　既然来了……我站起身，向着它迈出了一步。它没有反应，数值也没有变化。

　　我咽了口口水，继续向着它走了一步。

　　“不要……”我听见了一个空旷的男性声音，人影的数值小小变动了一下。

　　“你要说什么？”

　　“世界……毁灭了，继续下去……痛苦，幸福，还是真相？”它的话语逐渐连贯起来，说完最后一个字，它从我眼前消失了。

　　是真的消失了，数值也不见了。

　　我回头问秦南星：“它刚说的话你听到了没？”

　　秦南星拎起了手里的纸晃了晃：“记下来了。”

　　然后我们坐在桌前，开始研究那个影子说的话。

　　很好理解，它的意思就是这个世界已经毁灭了，给我们的问题就是继续维持下去还是迎接真相。

　　我现在有种刚开始看小说第一页就被剧透结局了的感觉。

　　“你觉得它有恶意吗？”秦南星看着我。

　　“没有，”我敲了敲那张纸，“或许它是在找能揭开真相的人呢？”

　　“那秦南杨怎么解释？”人影去找了秦南杨，但是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秦家在江城的地位怎么样？”

　　秦南星沉默片刻，说：“很高，虽然不是最有钱的，但是确实是权势最大的家族。”

　　“很有威望。”

　　“那它找南杨是……”

　　“秦家是江城的播音台，可以这么讲吧？”我盯着秦南星的眼睛，我感觉他对秦南杨是真的有兄弟之情，但是，这不好。

　　“是，我爸其实三年前身体就不太好，秦家当家人的位置，很多人都在盯着，特别是我继母。”

　　“你不介意我知道一下秦南杨的电话吧？”

　　秦南星一点就通：“你要用他做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不情愿。

　　但是他无可奈何，只能把秦南杨的电话号码给了我。

　　秦南星这人，重情重义，我算是看出来了，如果没有这份情义，他最一开始也不可能答应和我的交易，但是现在，这份情义隐隐有要绊住他的趋势。

　　我不能强迫他去改变。

　　“你也别入戏太深了。”

　　“白默，这不是戏，他们是……”秦南星激动起来。

　　“活生生的人，我知道，我也不会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听完我这句话，他松了一口气。

　　我接着说：“那么有一个问题，在上一个世界里，你愿意做知道真相的人，还是更愿意跟着整个世界遗忘一切，继续做你的游侠？”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慢慢想，我先走了。”我也不是非要他给出一个答案来，我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接下来还有三个世界要走——如果频繁的分离对他来说太过痛苦，我也可以放他离开。

　　我把那张纸留在了那里，我手机里有照片，不打紧。

　　我走出门，一路走出颇为热闹的商业步行街，入口处停着一辆私家车，和来来往往的出租车格格不入，我经过的时候，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是秦南杨：“我们谈谈？”

　　我客气了一句：“求之不得。”然后很不客气地开了车门，坐进了后座。

　　司机在这里，我们当然不可能在车上谈。

　　“你胆子很大。”

　　我笑了笑：“你也比我想象的要大胆。”

　　秦南杨沉默了，我继续说：“既然你愿意找上来，那么我也愿意多告诉你一点东西，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请你远离，我答应过秦南星了。”

　　然后就是一路的沉默，车没开太远拐进了我家的隔壁小区华庭佳苑。

　　最后一个灵异事件发生的地方。

　　“上楼谈，还是就在这里？”车子停在地下车库，司机开门下了车，留下了车钥匙，就留我和秦南杨在车里。

　　“你不介意的话，上楼吧，你家里没有别人就行。”天很冷，这地下车库也不是太暖和，我不想和他在这等着车里慢慢变得冰冷。

　　“跟我来。”

　　然后我就跟着秦南杨进了他的家门。一室一厅一书房的布局，所有的装饰都维持在一个相当简洁的状态。

　　“坐，你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我们先说正事要紧。”

　　即使我这么说，他还是倒了两杯温白开，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坐在了一个离我不远不近的位置。

　　“白小姐，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其实已经毁灭了？”他这句话一出来，我才意识到，他知道的信息远比我想象的要多。

　　“那个人影告诉你的？”

　　秦南杨点了点头：“一开始我没有相信它的话，我以为那最多也就是一个死人的胡言乱语。但是上个月，我在小区里遇见了另一个影子，就是你那张图上的最后一件事。”

　　“那个白影跟你说什么了吗？”

　　“她不是白影，”秦南杨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那是我们同小区的一个女业主，她经常去临近的海城出差，29年7月15日，她去出差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上个月，她回来了？”

　　“对，那个白影就是她，或者说，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那明显不是活人。”秦南杨皱着眉，应当是在犹豫如何称呼那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