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身就看见路子怀正看着我,他的眼神让我有些不适。
“怎么了?”我在思维里问他。
但是他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不远处的湖面。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半座湖,都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黑雾吞没了,我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这是整座云岸宫都被围住了。
黑雾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些影子,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黑影就会冲出来攻击我们一样。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脑海里对他说:“你离杜若远点。”
路子怀从杜若身边走到了我这边,他看着杜若,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子怀哥哥……”杜若的双眼无神,看起来就似乎是被谁操控的人偶一般。我眼里,她的数值正飞速上升,当数值突破了七十万的时候,魔气从她身上涌出,环绕在她的身旁,遮盖了她的面容。
但是她没有动,也没有作出任何敌对我们的动作,只是一声一声地叫着“子怀哥哥”,场面极其诡异。
“你打算怎么办?”我也懒得在思维里和他说话了,直接说了出来。
“先开个结界吧。”他说着,就开了个结界,逐渐收拢的黑雾,被结界挡在了外面,只剩下眼前的杜若,还在做复读机。
“我是说你打算怎么找这个幕后黑手?”现在堕魔的杜若,围绕在云岸宫周围的魔物,还有之前堕魔的路莎华。虽然他说路莎华的堕魔是因为我的到来导致的,但是现在看来,这已经不仅仅是我的原因了。
“不用找,这也是bug导致的情况,这个世界会平衡自己,这就是结果。”路子怀看着远方,没做任何动作,结界忽然亮起一片耀目的光芒,光芒散开后,天空尽头一片澄明。
杜若身上的魔气也消散了,直直倒了下去,我扶住她,把她放在了地上。
四下无人,我便直接问了出来:“你说的平衡,是这个世界里的邪魔会自动增长到与正派能量对等的程度?”
“你这么理解也不错。”
我指向杜若:“能救吗?”
然后我就听见路子怀笑了一声:“你觉得她还能救回来吗?”
“什么意思?”
“等到大婚那天,你就该明白了。”路子怀转身朝着主殿走过去,我跟在他身后。
“杜若就那么放在那儿?”
“不用管……从今天到大婚结束,你都不要管这件事。”我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也就难以判别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我没再问,保持了沉默,跟在他身后回了昨晚居住的主殿。
路子怀肯定是不会告诉我什么了,所以我得自己想点办法问出点东西来。
吃完饭,我借口消食出了门,说是要在这片园林里逛逛。鸣叶跟在我身旁引路,一直到远离了主殿我才问出口。
“那个,鸣叶啊,你能跟我说说杜若吗?”
“您说杜若小姐?”鸣叶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毕竟之前的妖王和大王还是敌对的关系,我也不明白怎么她的妹妹会对大王这么亲切。”
“就好像突然变成这样一样?”
“或许就像您说的一样吧。”鸣叶跟在我身后,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总觉得她的声音有些怪异。就在此时,我眼前突然弹出一个“异常,请小心”的提示。
我看了看四下的数据,代表鸣叶的那条数值,变成了黑色。
还有一点不太一样,就是她的数值,停止了上下浮动的变化,渐渐地,开始崩解……就好像是,这个存在突然死亡了一样。
随着数字的崩解,鸣叶手里提的灯,颜色也从暖黄变成了惨白。
我握紧千月,反身刺了过去。然而就在我转身的瞬间,那个即将崩解的数字回归成了正常的蓝色,灯光也重新变成暖黄色。
鸣叶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夫人,您……”
我收起千月,作出一副故意的样子,说了句:“没什么,回去吧。”我擦着她的肩走了过去,她身上的气息很正常,看不出来是死人。
云岸宫有问题,路子怀肯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没有告诉我。
为什么?
这种情况下,我绝不可能去再去问其他的仆人了,只能寄希望于路子怀现在还是个正常的存在。
我在思维里呼唤千月:“千月,解析鸣叶的数据。”
“收到,开始解析。”
一直到我回到主殿,进了卧房,鸣叶才从我身后离开。
房间里的烛火轻摇,路子怀靠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卷书,听到我回来也不抬眼,只是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知道吧,这里不对劲。”我有些生气,这家伙完全就没有合作者该有的诚意。如果刚才千月不在我身边,现在我估计已经生死未卜了。
“你我对于这个世界来讲,都是突然多出来的人物,一时不对劲也很正常。”看来即使他是这个世界的神,也还是有很多东西,是无法被他掌控的。
我深吸一口气,默默把那口气咽了回去:“我没有那么强,所以,麻烦你多告诉我一点东西。”
他抬起头来看向我:“好,我会保护你的。”
“没必要麻烦你保护我,我只是……”
“我也有不想说的东西。”他这句话硬生生让我把下半句话憋了回去。
如果执意要问,打破规则的就是我了。
修正五个bug,建立五个坐标,这两个看起来不太难的任务,现在看起来已经变成了困难重重。
我无法获取完整的信息,也就无从判别危险潜藏在何处,就好像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里,路子怀本来应该是我的指路明灯,但是现在他却掩盖了自己的部分光芒,导致了我眼前的可见区域少了很多。
“按照我告诉你的行动,别乱跑,死不了的。”他突然开口,我看向他,他还是看着眼前的书卷。我隐隐约约感觉他这句话似乎是在针对我刚才自己跑出去的行为说的。
我坐在床边,不知为何,忽然有点想笑:“生气了?”
他没回答。
我笑着对他说:“有些东西,你不告诉我,往后这种事只多不少。”
他抬起头看向我,合了手里的书卷,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里似乎有了怒火。
我还是笑着看着他,对他说:“没有你,对于我来讲,也不过是切换到了hard模式而已。”我身后有我的依仗,也就是江燃,我判断他无法应对江燃的怒火,才说的这些话。
我需要一个更靠谱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这些话,我必须告诉他。就算他是神又怎么样?只要可以被制衡,在我眼里都不是问题。
他看着我,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拂灭了桌上的烛火,说了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