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当初也没考虑到这点，自己带进来的人，自己负责吧。

　　“左怀远，待会儿不要乱看，也不要乱动什么东西，明白吗？”我拎着他的领子，依旧没撒手。

　　他点点头：“刚才幸亏你在，那个，能松手了吗？”

　　我松开手：“但愿你听进去了……待会你走中间。”

　　我挑了左边的楼梯上楼，我们一路没停，一直走到了阁楼的那两件教室外面。

　　阁楼一片黑暗，没有大爷说的景象，手机照出的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两间教室而已。我的系统也没有扫描出任何新的数字。

　　“走，进去看看。”我推开了第一件教室的门，摸到墙上的开关，试着开了一下灯。

　　灯闪了一下，没有亮，这时候教学楼的总闸应该已经关了，但是已经足够了。

　　灯闪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坐在教室中间的桌子上，手里拿着笔，似乎在写着什么，她身上浮动的数字不超过5，灯灭之后她就消失了。

　　当然，也是黑色数字。

　　我身后的左怀远明显也看到了那个女孩，他深吸了一口气，紧张了起来。

　　那一闪过后，我们再拿手机带的手电去看，教室里依旧空荡荡一片，那个位置也是空的。

　　“你们留在门口，秦南星看好左怀远，我去看看她在写什么。”

　　“白默，你真要去？”左怀远在担心我，但这种担心对我多少有点多余。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我已经坐在了刚才那女孩坐的位置上了，我用手机照着桌面，一行娟秀的铅笔字在木质桌面上尤为清晰。

　　“他离开了，他不会再回来，那场不会停止的雪落下的时候，就是梦结束的时候。”

　　“他”又出现了，但是这个“他”是离开，之前红色人影说的“他”是将要到来的，这两个“他”，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存在？

　　我把这句话打在了手机的便签上，然后开始查看这间教室里的每一张桌子。

　　“白默，需要我们帮你吗？”秦南星问。

　　“不用，你看好他。”

　　“白默，为什么我就不行啊，我胆子很大的。”左怀远嚎了两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没人的教学楼里，回音尤为明显，我不得不回身做了个嘘的手势。

　　不为别的，吵。

　　就在我看到靠窗的那一列桌子的时候，我注意到窗外下雪了。

　　下雪了？今天不是晴天吗？

　　我看着窗户，想到那面奇怪的镜子，和看门大爷说的情况……我伸手拉开了窗户，窗外下雪的景色消失了，冷风灌进来，身后传来桌子被打翻的响声。

　　我关上窗户，下雪的景象也没有再显现出来，回头看身后，站着一个一脸惊慌，眼看就要伸手来抓我的左怀远。

　　“你怕我跳下去？”

　　左怀远点头。

　　“抱歉，该提前跟你们说的，”我刚才的行为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还有，你们看见刚才窗外的雪了吗？”

　　“雪？”

　　“或者说是雪的假象。”

　　左怀远摇头，秦南星也摇头，看来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下雪的景象。

　　我看了看离我最近的那张桌子的桌面，上面也有一行字：“只有我看见了大雪，我在雪里看见了失踪已久的爸爸妈妈，那是幻觉吗？”

　　这行字倒是不像那些影子的风格，应该是同样看见了假象的普通学生，他在雪的假象里看见了失踪的父母？这一点值得注意。

　　谁知道他的父母，是不是变成了那些人影呢？

　　桌洞里有根不知被谁落下的自动铅笔，我拿起那根笔，在那行字下面接了一句。

　　“会好起来的，往前走吧。”

　　然后我把笔丢了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走，去里面那间教室看看。”

　　刚才站在我身边的左怀远看着我，那表情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千年铁树开花一样。

　　失策，刚才写那行字被他看见了。

　　第二间教室没有任何问题，我试着摁了灯的开关，也看了所有的桌面，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窗户玻璃也是正常的。

　　“走了，回去。”

　　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我看着镜子，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来：“秦南星，帮我掀一下帘子，不用开门。”

　　“好。”秦南星到外面掀开帘子，一个奇异的景象出现在我眼前：在镜子里的玻璃门部分，玻璃上映出的不是教学楼外面的小广场，而是俯视视角的江城，它映出的江城，正在下着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街道楼宇没有丝毫生机。

　　“你看见了什么？”左怀远一脸疑惑，他没有看见。

　　“你不需要知道，走了。”

　　经过收发室的时候，我找到看门大爷，提醒了他一句大门没锁，他大惊失色，不停地说自己肯定锁了门。

　　“大爷，今晚就先别去锁了，还有记得以后锁门查楼的时候，别看一楼大厅的镜子。”

　　看门大爷脸色发白，没有任何疑问就答应了我这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要求。

　　车上相当冷，左怀远打着车，抱怨了一句：“怎么都这时候了，天还不暖和。”

　　“天气越来越冷了？”

　　“也不是，就是没有暖和起来的意思。”

　　出风口喷着冷风，逐渐被加热，车里也逐渐暖和起来，我看着外面的雪堆，突然发现到一件事情——冰很少，这证明自第一场雪以来，这片区域的温度一直维持在一个很低的程度。

　　如果温度高一点，雪会融化然后在冰冷的晚上结成冰，但是这里的冰就是很少。

　　“这两年的冬天就是这样，特别冷，但是前两年这时候早就开始暖和了。”他说着，启动了车子，车窗上的景色变化起来。

　　这座城市，还能迎来春天吗？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既然我都给那孩子写下了那样的话了，那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白默，我送你回去？”

　　“好，谢谢你。”

　　他先把秦南星送回了酒吧，然后载着我去了我住的小区，按照我指的位置停在了我家的楼下。

　　“你这是想上楼？”他的意图很明显，但是我在想另一件事，左怀远现在的境地，说不定有点危险。

　　“不请我上去吗？”

　　“上去吧，如果你想在这儿住一晚也行。”现在的时间相当晚了，还有两分钟就是第二天了。

　　“诶？白默，我没想到你……”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下了车，他熄了车跟在我身后。

　　我们一路走到二楼，转过拐角，我一抬头，就看到了那道红色人影站在我家门口，在灯光下露出了清秀的五官，看起来像个十七八的男孩子。

　　“他是谁？”我急忙冲到他面前。

　　他露出一个笑容：“你已经猜到了，再好好想想，ta是……哪一个？”说完，他就在我眼前消失了，他消失后，我隐隐约约听见了“再见”两个字。

　　声控灯也灭掉了，我摸黑把钥匙插进锁眼，声控灯又亮了起来，那个红色人影，就好像是一场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