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司青颜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被小太监扶着过来。

　　他的脸上还有没有散尽的悲伤。

　　眼眶红红的，衣服皱皱的，肉眼可见的憔悴。

　　不久之前这个人还和朋友把酒言欢，现在却遭受了丧子之痛。

　　在司青颜的调查里，果郡王只有一个儿子，郡王妃就是在当时难产离开人世的。

　　果郡王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无言的哭，看起来更让人心痛。

　　果郡王含糊说着告辞，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得体。

　　司青颜忽然想起一句话。成年人的世界，连崩溃都很懂事。之后的宴会司青颜也食不知味。

　　回程的时候，司末让司青颜和他坐一个马车。

　　司青颜看着原本停着车的地方空空如也，自然也不会拒绝。

　　两人登上车的时候都开始沉默。

　　父与子的相处，从古至今，大都如此。

　　最后司末在心里骂了一句小兔崽子，打破沉默。“你的车夫我让他驾着车先回去了。”

　　“父亲，我知道了。”司青颜料想那些人不会这么没有脑子做这样的事。

　　不过司末这样做是为了让她和他一个马车还是知道了来时发生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你今日诗会上表现不错。”

　　司青颜点点头。她心里泛上淡淡的喜悦。这次诗会的结果她也没有预料到。

　　她本身很喜悦，可是没有人分享，就感觉心里的喜悦被塞了一团棉花，难以喷薄而出。

　　她飞速看了一眼司末。最后还是决定说。“我为这准备了很多天，最终的结果是没有预料到的好。说来，还要感谢突然冒出来的策论。”

　　司末听着司青颜平平无奇的语调，看着她嘴角那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实在不知道哪里难以自抑了。不是抑制的很好吗？

　　不过这是他和儿子的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交流。儿子都说了，他也应该表示表示。

　　“好啊，好啊。以后继续努力。”说完之后自己也感觉干巴巴的。

　　于是伸出手拍了拍司青颜的肩膀。“今天可真给本侯长脸啊。”

　　司青颜听到他最后的话，不禁笑了出来。

　　庆阳侯军伍出身，但在权贵圈里混的不错。看不出多少野蛮之气。

　　今日才算是漏了底。

　　“你策论写了什么？”司末尴尬的转移话题。

　　司青颜摇摇头说，“皇上说保密。”

　　司末立刻严肃起来，“那就千万守住了！回去之后我再多给你排几个侍卫。”

　　司青颜看现在的气氛刚好。

　　忍不住想再说些什么。“明年，年假过了之后我就要离开了。”

　　“去哪？”

　　“保密。”

　　“记得往家里写信。”

　　司青颜看着司末眼底藏着的期待，把原本准备好的拒绝咽下。“好。”

　　“你刚上马车的时候在想什么？”司末今天也一反常态的话多。

　　“在想果郡王的事。”司青颜疑惑，“怎么会有人在宫宴上杀人。这个人又为什么是果郡王的儿子呢？”

　　司末道，“你是不是看到果郡王的样子，同情他？”

　　司青颜沉默。她就是有点同情。

　　司末叹了一口气，“可果郡王和他儿子两个人欺男霸女，为祸一方。今天这事传出去，肯定有很多人急着发鞭炮庆祝呢。说来，果郡王这些年来只有一个儿子还死了，恐怕是报应啊！”

　　司青颜感到自己思维的局限。

　　阅历浅薄让她有些骨子里有些天真和单纯。可这个世界却不是非黑即白。只看一面未免偏薄。司青颜记得了。

　　她笑着调侃，“父亲原来还信报应啊！”

　　司末诧异的看了一眼司青颜，“我不信，可你不是信吗？”

　　“我也不信。”

　　司末看着自家仙气飘飘，总被叫仙人的儿子对这句话表示怀疑。

　　“我真的不信。若有仇怨，无需天报，我自己来报。”司青颜看出司末的怀疑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