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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嫂嫂妹妹

锁烟浓 里音 4571 2024-07-10 13:22

  皇妃见状一笑。又问:“你知道我和皇子成亲的经过吗?能不能给我讲一讲?”

  “你怎么不去问应哥哥和你的那些丫头?”绿冬道。

  “问了。”皇妃道,“丫头们只说什么我是朝歌第一美人儿,而皇子是朝歌第一巨富的义子,好像有了这第一,我们俩成亲就是理所当然。”

  皇妃嘲讽的一笑,“可我知道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那你怎么不去问应哥哥?”绿冬问。

  “……不想让他心烦。”皇妃略顿片刻才简要答道。

  这一句话显然触动了绿冬。从小到大她都知道,应哥哥是个有心事的人。可能就是这样,才使得她心目中的应哥哥跟别的男孩子不一样。她想取悦应哥哥,让他开心,想驱散他眉间的愁云。长大后,她渐渐的明白了应哥哥为什么会这样,她也明白应哥哥跟姚冰儿联姻的内幕,知道就算应哥哥喜欢她,圣上也不可能让他们两个结为夫妻。可她还是嫉妒那个能跟应哥哥朝夕相处的女人,不管那个女人是谁。

  “我知道生在你们这样的人家,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就像应皇子,娶了我这样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女人……”皇妃也不理绿冬,自顾又道,谁知还没说完就被绿冬打断,问她:“你怎么知道你们没有感情基础?”

  皇妃笑。绿冬看着皇妃,她发现这个光鲜美丽的女人这样一笑的时候,竟突然有些沧桑的感觉,好像她经历了很多,不可言说。

  “皇子是个善良的人,他并没有亏待过我。”皇妃说道,“他只是委屈他自己。而我,不想让他以后再受委屈。”

  皇妃转过身直视着绿冬。“我之所以问你我和皇子成亲的经过,是因为我知道你比我更清楚这里面的缘由。不管是我,还是皇子,我们都没办法决定我们自己的命运,可既然命运把我们俩撮合在了一起,我们就要相互扶持着走完这一生。所以,你只管恨我,但是,不要让你应哥哥为难。”

  皇妃说完,侧身从绿冬身边过去,回到了船舱。绿冬在身后“哎!”的一声叫她,可她没有回头。

  事情进行的似乎跟皇妃预想的不太一样。皇妃坐下后仍觉得思潮起伏,完全沉浸在刚才的命运之说中,心里是对应皇子无尽的怜惜和母亲般的疼爱。是的,既然命运选择了她来跟他相伴,那她就要尽一切力量来为他排忧解难。

  绿冬回来了,担忧的看着皇妃,可皇妃全然不觉得。封氏见绿冬回座,忙忙的又给她夹菜,又给换热茶。她如今眼见得自己在贵妇圈中大势已去,就剩下绿冬这一个同盟,便着意拉拢,生怕绿冬也倒戈弃她而去。看见绿冬直勾勾盯着皇妃,便附过去悄声说道:“大家既是坐在了一起,还摆什么皇妃的架子,拉着个脸子给谁看!”

  话刚说完,却见绿冬忽的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说道:“我敬应哥哥和应嫂嫂一杯。”

  封氏见此先是一喜,以为绿冬被自己挑唆起来了,后听绿冬叫应嫂嫂,才觉不对,忙看她是什么意思。却听绿冬又说道:“我知道应嫂嫂不能饮酒,应哥哥你喝你的,应嫂嫂的这杯酒我替她喝了。”

  说罢端过酒来一饮而尽。

  应皇子也有些纳闷儿,他知道绿冬一直跟皇妃不对付,奇怪她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热了,还应嫂嫂。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果然,绿冬的这一声应嫂嫂引来一片取笑。黄公子道:“这应哥哥听着还顺耳,怎么这应嫂嫂听起来这样别扭?是哪里不对啊?”

  四皇子也道:“小不点儿你这是哪门子的叫法?叫你应哥哥也就罢了,皇嫂是皇妃,你不叫皇妃,也得跟我们一样叫声皇嫂吧?这般哥哥嫂嫂的,岂不跟那外头的小家子一样?”

  “我才不要跟你们一样!我就要叫应哥哥应嫂嫂!”绿冬还从未这样主动向别人示好过,一时有些难为情,微红着脸。可还是执拗的说道。

  “绿冬姑娘是跟皇妃亲近才这样叫法,”黄文氏替绿冬说道,“她从小叫皇子应哥哥,皇妃自然就是他的应嫂嫂了。”

  “小孩子嘛,叫什么都是一样的。”

  “是啊,绿冬并无不尊重皇妃的意思。”

  众女眷跟着一起帮腔道。

  封氏却是一笑,说道:“哎呀!这一时是哥哥妹妹,一时又是哥哥嫂嫂,应皇子可真是有福气啊!”

  “你说什么!”绿冬是个急脾气,一点就着,闻听此言,立时对封氏怒目而视。“阴阳怪气的,你什么意思!”

  “绿冬,封姐姐这话说的对。”没等封氏说话,皇妃却接口过来说道。“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妹妹,真是应皇子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至于哥哥嫂嫂嘛,那是当然的喽,应皇子是你哥哥我自然就是你的嫂嫂喽?有什么可奇怪的?”

  众人听她这喽,喽的只觉得好笑,哪里知道人家两个已经在这一来一往之间互相示好,结成了同盟。自此以后,绿冬就跟皇妃成了真正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后来在皇妃的撮合下绿冬和三皇子成了亲,保住了三皇子一条性命。绿冬和三皇子又在义王被贬,应皇子和皇妃也要被问罪的关键时刻,救下了他们,让他们免于死罪。这是后话。

  却说应皇子虽然每日忙碌,可心里却焦躁不安。自处决刘广成后,他还再未见过义王。每回义王这样蛰伏,都预示着有事情发生,不好的事情。因此他料定这回也是一样。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贸然行动。可他哪里知道,义王虽然足不出户,可暗中早已布置妥当。正是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这日晚间,义王挥手叫来管家徐福问道:“苏天林出手的那座山林买下来了没有?”

  “买下了,老爷。”徐福躬身道。

  “办的可机密?”义王并不看徐福,只侧着脸问道。

  “放心吧,老爷。”徐福道,“奴才并没有出面,都是交由他人处理。再说了,苏天林也是正常交易,这块地他囤了几年,价值翻了一番。现在趁着价高出手也是在情在理。买卖人吗,就是讲究的一个将本逐利。因此谁也不会想到这跟二皇子有什么关系。”

  “出面的可还是以前的那人?”义王又问。

  “是啊老爷。”徐福道,“他本身就是一个山林主,他的林地跟二皇子的林地紧挨着,民间所言,出售地产是屋紧邻,地紧畔。这地要卖当然是要紧着他先买了。所以,是断断不会有错的。”

  “嗯!这就好。”义王点点头,“一定要慎之又慎,做到十拿九稳。不知他得知林场如今这般价高,可曾后悔?”

  “啊,不会。”徐福笑道,“要知我们当初买进的时候也是花了大价钱的,此一时彼一时,自然不能跟现在相比。况且他是有好处的。”

  “哦?”义王轻捋胡须,看着徐福。

  “是这样的,老爷。”徐福躬身凑近义王,说道:“我买下后即将山头交由他来打理,随他去做什么,所得收入都归他所有。这样一来,对我们而言,既省去了管理的麻烦,又可以掩人耳目。对他来说,无本的买卖,自然获利颇丰,如此两下里不是都有好处?如今再由他来买下苏天林的林场,岂不是天衣无缝?”

  “嗯!”义王只是淡淡的点头道,并不多加夸奖。把这当作是徐福该当的本分。

  义王虽是个生意人,却从不参与具体事务的执行,都是对徐福面授机宜,由他去出面。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虽然他祖上世世代代都以商为业,可骨子里却依旧轻商重学。看不起买卖人。

  “还有那小红伶,可曾安置好了?”义王又问。

  “哦,安置好了。”徐福忙道,他本也不指着义王夸奖,只要无过就满足了。“奴才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把她安置在府里为好。一来便于看管,二来吗,任谁也想不到小红伶还活着,并且就在义王府里。此乃灯下黑也。”

  “哦?在这府里?”义王惊的坐直了身子。

  “是。奴才左思右想都想不到一个稳妥之处,就善做主张,把她接到了府里。不过来的时候故意绕了远路,且蒙着小红伶的眼睛。她是万想不到身在何处的。”徐福道。

  “可万一要是被圣上知道,你竟敢调包换出死囚,还藏匿在这府里,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义王道。

  “老爷请听奴才讲。”徐福不慌不忙说道,“便是退一万步真查到了这里,奴才也自有后路。这些年来,奴才时不时的会接一些花魁名伶来府,住在后院。对外当然是秘密行事,可对那些伶人们却说是老爷有请,并许之以重金。这在勾栏妓院已是公然之密了。这小红伶也不是奴才出面的,而是红伶馆的老鸨买通了牢狱看守,这才换出了小红伶。那红伶馆能得以保全,也是靠着老鸨子这些年苦心经营,跟朝廷大员们建立起了密不可分的关系网。故此,还没等奴才前去活动,那老鸨子就自己找上门来,让奴才收留小红伶。”

  义王的眼眉不易察觉的一跳,嘴上却依旧轻描淡写的问道:“哦?他为何不找别人,单单会来找你呢?”

  “是这样的,老爷。”徐福挠挠头皮道,“奴才久慕小红伶之名,几次相邀,只是二皇子彼时正在红伶馆,跟那小红伶打得火热。故一直没有得便。那老鸨子必是以为是老爷爱慕心切,故而……”

  “哦,老鸨子以为。”义王点点头,冷笑一声道,“想来那些个花魁娘子们也一定是以为,跟她们行人伦之事的是老爷我喽?”

  “老爷恕罪!”徐福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奴才这完全是为了老爷着想。老爷一向洁身自好,不喜女色。可这在外人眼里却是个怪癖,便是在圣上眼里,也会认为是别有所图。老爷一向待奴才恩重如山,故而,小人愿意效仿那冯谖,为老爷及早谋划好一条退路,只是奴才无能,只能出此下策,给老爷抹黑了。请老爷责罚。”

  “冯谖?”义王一时没明白,思索着说道,“狡兔三窟?”

  “对呀,老爷。”徐福道,“老爷醉心于金石古玩,此乃一窟;贪财——哦,奴才是指外人眼中——也是一窟,若再加上好色,这不是三窟齐备吗?”

  义王这才明白徐福的意思。他是说抹得越黑,他就越安全。这倒跟自己的做法异曲同工。

  “好罢。”义王道,“既然你自诩冯谖,那我也就做一回孟尝君。这是两根山参,你拿回去给你老母亲吧。”

  “啊?”徐福看着那两根色泽金黄,全须全尾儿的人参,张大了嘴巴不敢拿,“老爷,这可是千年的老参哪!一根就可以续命。奴才命贱,哪能受用得起这个啊!”

  “诶,给你你就拿着。”义王也不多言。

  “这……”徐福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接过那盒子来。“那奴才就替老母谢过了。老爷对奴才的大恩大德,奴才万死不能报!”

  “去吧,好好做事。”义王拿起桌上的茶杯来,再不看徐福。

  徐福意会,可并没有立即离开。看了一眼义王,像是还有话要说。

  “怎么?还有何事?”义王沉声问道。

  “……不知皇子从山北回来,……可曾提过小儿天意?”徐福看着义王的脸色,小心的问道。

  “哦。”义王只轻描淡写的说道,“他一切都好。你不用挂念。”

  徐福眼眶一红,可随即就笑道:“天意为老爷做事,奴才自是放心的。只是他已有两月没有来信了。家中婆娘每日絮叨。”

  “你只管让她放心。”义王道,“你父子俩皆是赤胆忠心为我效命,难不成我还会亏待他不成?”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徐福岂能听不出义王这话的弦外之音,强笑着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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