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谁啊？”回去的路上，伊伊禁不住好奇问道。

　　“我的大学同学。”

　　伊伊震惊地张大眼，他的大学同学，现在大多应该是警察，可她刚才看到和他碰面的那个人，看起来实在不像什么好人。

　　那身装扮，那个发型，还有周身散发的气质。

　　伊伊想，那人大概是个卧底警察，只有表现得和那些人一样，才能融入那个圈子。

　　像梁衍这样一看就一身正气的，怕是连卧底都没法做。

　　“他是徐跃霖身边的人？”

　　“嗯。”

　　伊伊瞬间兴奋：“他是莫非？”

　　梁衍瞧着她：“怎么猜到的？”

　　“徐跃霖身边也就那几个心腹，只有这个莫非一直神神秘秘的，而且根据我们仅有的信息来看，他真的很符合。”

　　他弯唇，轻笑：“嗯，真聪明。”

　　他没有告诉她，两年前他还被这人捅过一刀。

　　从见到郁恒的真面目，他就怀疑他的身份，直到几个月前他回榕城尝试找到他。

　　郁恒这么多年跟在徐跃霖身边，出生入死，目的就是调查当年隆山工厂爆炸的真相。梁衍和他见了一面，郁恒现在几乎是徐跃霖的私人助理兼保镖，能自由出来的时间不多，他说还需要时间调查一些事，便和梁衍约定三个月后联系，就在这间修车厂见面，郁恒把查到的信息都给他。

　　到家，梁衍拆开资料袋。

　　里面有徐跃霖这些年违法经营的证据，还有一些公司和他个人的资金往来记录。

　　多数交易，已经被郁恒查清真正的接收人。梁衍在这其中看到了黄茜，莫林，徐永城等人的名字。

　　还有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名字，刘小雨。

　　近两年多，霖壑集团的商业晚宴，都由此人担任徐家父子的化妆师。

　　梁衍突然想起沈翕辰说过，徐永城有个化妆师女朋友，便不自觉将这人与徐永城联系起来。

　　他目前停职，没法回局里进系统，打电话给陆征详细查了一番。

　　晚一些时，陆征给了反馈，刘小雨在C省很有名，很多明星找她做过妆发造型，这个人的感情生活很低调，对外只宣称自己有个很有钱的男朋友。

　　陆征还发了刘小雨的照片过来。

　　梁衍似乎对人的相貌有天生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刘小雨的照片，他只看了一眼，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刘小雨长得很像两年前在榕城北豫河抛尸案中遇害的第一个女学生。

　　梁衍恍然，那天晚上在警官大院附近，他曾见过的那个“已经死去的人”，极有可能是这个刘小雨。如果她善于化妆，以她的相貌和身材，完全可以让自己变得很像那个遇害的人。

　　可是他上次问郁恒，那天晚上的另外两人都是谁的时候，郁恒明明说，是曲老三和他带来的朋友。而那位所谓的曲老三的朋友，郁恒表示只见过那一面，自那以后再没见过，也不知道那女人的身份。

　　如果那天的人真的是刘小雨，她把自己化妆成那个已经死在北豫河里的女孩，到底是为什么？

　　他很想问问郁恒一些事，可是郁恒常年跟在徐跃霖身边，联系的时间也被限制的极其苛刻。

　　他曾问过郁恒，当初杀他的任务到底是怎么回事，郁恒说自己只听命于徐跃霖。而徐跃霖的消息，来源于榕城市局，所以郁恒一直怀疑宋浩青有问题。两年过去，郁恒始终没找到宋浩青任何的漏洞，仿佛宋浩青真的和徐跃霖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在徐跃霖身边那么久都没发现破绽，是不是真的是误会了宋浩青？

　　梁衍拿了纸笔，把这些人的名字都写上去，画了一张关系图，盯着看了半天。

　　伊伊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他眉头紧锁地看着桌上的东西。

　　“怎么了？”

　　“你说一个人会出于什么目的，把自己化妆成另一个人的样子？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刚刚死去的人？”

　　这个问题问得伊伊一蒙。

　　她又不是专攻犯罪心理的向晚，只能作出猜测：“可能是心理变态？或者不想被人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再或者……就是要伪装成这个人的样子去做一些什么事？”

　　她抓着头发，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要不我们打电话问问向晚吧？”

　　她不提起向晚，他差点忘了。

　　向晚在伊伊被停职之际突然加入专案组，他已经觉得很奇怪了，临走时还叫楚涵留心，不过他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个。

　　思绪又回到刘小雨身上。两年前那个晚上，当时除了郁恒，另外的两个人明显是还要去做其他事的，而他把曲老三给刺伤，大概是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所以原本他们要去做的事，是打算以死者的名义去做的。

　　这件事，就只能去问曲老三和刘小雨。

　　接下来的两天，梁衍将郁恒给的资料和药瓶秘密送去专案组，也跟高啸杰通了电话，暂时不抓捕徐跃霖，只暗中监视。

　　陆征带着人去了刘小雨的家里核实情况，刘小雨大方承认了自己和徐永城的关系，但她说已经很多天没有联系上徐永城，还主动留了电话号码，表示一旦有了徐永城的消息，会立刻向警方反映，从头至尾简直配合到极致。

　　这样的态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陆征觉得愈发奇怪。

　　在梁衍的授意下，陆征第二次找到了刘小雨，问她是否认识曲老三。

　　刘小雨也点头承认，说是因为徐永城的关系，见过几次。

　　然后陆征就拿出了两年前北豫河抛尸案的遇害少女照片，问她是否见过，这次刘小雨摇了头。

　　“我没见过她本人，但我见过她照片。”

　　陆征：“在哪见到的？”

　　刘小雨：“曲老三给我的。他还问我能不能化妆成和那女孩一模一样，我以为他在考我，就化了个妆，把自己打扮得和她一样。”

　　陆征：“那是什么时候？”

　　刘小雨：“大概是前年六月二十几号来着，一个下午。”

　　陆征：“然后你们去了哪里？”

　　刘小雨：“当时我刚认识徐永城不久，还不是他女朋友，也不敢得罪曲老三，曲老三说给我介绍活儿，让我跟着他，可是那天晚上他特别奇怪，在树林里意图猥亵我，我就大声呼救，后来有个警察救了我。”

　　整个问话过程，都被录音笔记录。

　　此时此刻，陆征坐在梁衍家里，给他放着录音。

　　梁衍听完，清冷勾唇：“她说的倒是都对得上。”

　　陆征问：“那这些话有几分可信？”

　　“一分都没有。”

　　当年的案子，搞得榕城人心惶惶，宋浩青就是在这个节骨眼调过来的。梁衍是见过被打捞上来的尸体的，简直就和他那天晚上见到的一模一样，刘小雨若是没见过被害人，根本不可能模仿得那么像。

　　细节骗不了人，那晚的刘小雨，根本不像是一个要被强制猥亵的惊恐万状的女人。

　　她分明就是曲老三的同伙。

　　陆征又说：“我们查了刘小雨近期的联系人，确实没有徐永城。依我看，这两个人也不太像是情侣，刘小雨家里一点徐永城的痕迹都没有。”

　　梁衍嗤笑：“不像真的反而更真。说不定刘小雨一早知道徐永城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早有准备，跟你的这一套不慌不忙的说辞，足以证明这点。”

　　“对了，伊伊呢？”陆征突然想起来从他进门一直没见到伊伊。

　　“市局呢，跟她同学在一起。”

　　一早，伊伊被赵小希开着车接去市局了。

　　人在局里，安全是绝对有保证的。况且市局里那么多人都认识她，正好梁衍也想去见见宋浩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