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还是来了。纪小无一阵头疼，她倒是想不到熊屿风也有嘴这么毒的时候。她可不就是厚脸皮吗？
“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如果有什么能用上我的地方，脏活累活我都行可以.....”纪小无努力的让自己显得低声下气些，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便秘一样难看。
“脏活累活？这种事找谁不能干？”熊屿风又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你不会要说自己只有这点价值吧？”
如果纪小无还是正常人类的话，她此时肯定已经是浑身冷汗了。她没有权势，新人类的身份对熊屿风来说看来也没什么，她也只能当个苦力了吧？熊屿风跟陈宇航好像有什么关系，不过熊屿风对她就完全没有陈宇航那种兴致，那这条路就走不通了。
快想想，自己还有什么价值？纪小无难得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价值是如此低下。
“哦，你倒是还有一点用处。”熊屿风突然语调不疾不徐的开了口。纪小无的耳朵一下子就支楞了起来。
“我都快忘了，你还是个女人......”
“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纪小无的眉毛拧得都要变形了。
熊屿风闭上了嘴，凉凉的瞥她。半晌，他薄薄的唇边响起一声嗤笑，“玩笑而已，放心，恐怕没有人会把你当女人。”
熊屿风好像很少跟人说那么多话，大概是觉着本性暴露了，就索性说个尽兴，每吐出来一句话就像一把刀子一样扎在纪小无身上，好在是纪小无皮的确够厚，强忍着没有摔门走人。
“不过……”
正在纪小无准备另寻出路时，熊屿风却话锋一转，露出了态度松动的意思来。
纪小无抿着嘴等他下文。
果然，熊屿风把接下来的话慢慢吐出：“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也不是不能教你。”
嚯，她就知道。熊屿风态度突然急转弯，肯定是有什么话憋在后头。谁叫是她求着别人呢，不如先听听熊屿风的要求。
熊屿风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悠然的样子似乎笃定纪小无会答应。
“我有一样东西，需要你亲自送到青山病院。”
纪小无的目光垂了一下，又看向了熊屿风，就这样直视着他，似乎想从熊屿风眼里读出什么。
她不意外熊屿风知道她和病院的关系，但她想不通，熊屿风跟病院的关系是怎样的。总不会是病友吧？
不过也说不定呢？纪小无不无恶意的揣测道。
“你在想什么？”熊屿风眉峰耸了起来。
“没什么，我答应你。”纪小无的神情百叶窗一样“刷”的变回平淡，语气轻巧的应下了。
反正，她本来也是准备去一趟青山病院的。
“呵，合作愉快。”熊屿风蓦地露出柔和的笑容，伸出了一只手掌。
这笑脸简直假的让人不忍直视。
两人的手象征性的碰了碰，随即纪小无率先抽回了手，忍住在椅子上蹭一蹭的冲动把手揣了起来。
“那么，明天2号训练室见。”
晚饭时，苏鹤鸣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憋的脸都红了。
纪小无疑惑的偏了下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呃……这个……”苏鹤鸣的眼四处乱瞟，就是不肯看纪小无的眼。
“啊、小无？”手被一双冰凉的手握住，苏鹤鸣下意识的抬头，于是撞进了一片黝黑的瞳色中。
纪小无鼓励的望着苏鹤鸣，一字一句的说道：“没关系，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听你说。”
大概是手上传来的冰凉温度使苏鹤鸣镇定了下来，苏鹤皱了下眉，低声道：
“这两天总是看不见你，上次说的事，是不是有进展了？”
纪小无垂下眼，手指无意识的摩挲苏鹤鸣的手背，最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本来我的事是没有必要牵扯上别人的，但是我会告诉你。走，我们换个地方谈。”
两人出了研究所，都不由得精神一振。在室内呆了太久，乍一出来竟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我居然有些怀念在外面的日子了。”苏鹤鸣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外流浪的时候想要安稳，真在安定下来后居然又开始怀念流浪的日子了。
“嗯，我也很怀念。”没想到纪小无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我想，如果能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安顿好印醉他们就好了，他们完全没必要跟我一起受累。当然，这个地方绝不会是这里。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想出去到处转转。”
苏鹤鸣第一次见到纪小无露出了憧憬的神色。
“我从小没出过远门，我不想再安居一隅了，哪怕是末日的景象，我也想亲眼去看看。”
纪小无突然转过头来看苏鹤鸣，苏鹤鸣一愣，木木道：“那、那就去看看吧。”
纪小无摇摇头，“我想说的是，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风穿树叶的“簌簌”声响了起来，令耳边变得吵闹起来。
苏鹤鸣只知道自己张了张嘴，却没听到自己说了什么，只看见了纪小无的眉眼轻轻弯了起来。
“那么来说正事吧。那天以后，我去找了一个熟人……”
……
“你……真的准备去青山病院吗？”
“只能去一趟了。”每提到青山病院，纪小无总是难免脸上有些不自然。
“陈宇航说我只是特殊的孩子中的一个，但相比起其他孩子来说算是个成功的试验品。
他这个说法很奇怪，我只记得我在那家病院里接受了治疗，但在那段时间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或许你的确应该回去看看。”苏鹤鸣侧头看纪小无，认真道：“如果能知道当年的真相，你应该会好受一点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越是逃避，麻烦越会找上门来。”
虽然话题沉重，但纪小无的脸上更多是释然，看来是想通了很多事。
“回去吧，印醉他们要担心了。”
苏鹤鸣犹自想着刚才的对话，他已经有些期待两人历险的日子了。
“那个……小无，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纪小无的脚步停滞了片刻，半仰着头思索着道：“再过一阵吧，我暂时有些事要做。不过的确不能在这里留太久，研究所背地里大概有些小动作，出了事不免连累到我们……”
两人离开了，只留下了浅浅的脚印。
过了一会，在两人刚才站立的地方，土壤拱动了几下，挤出一条小小的触角来，没过一会又缩了回去，只留下一个拇指粗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