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静止了一瞬间。
纪小无的眼睁得大的可怕，凉意自脚底袭向天灵盖，大脑中的思绪都在一瞬间丢失了，只剩一片空落落的白。
苏鹤鸣一直以来表现的并不出挑，怎么会被选中？
现在是六点多，八点就要出任务。
纪小无拍拍自己的脸使自己冷静下来，努力的去想阻止的法子。苏鹤鸣的水平对付外面现在的丧尸太危险了，作战经验也很匮乏……
办公楼里还是一片肃穆，纪小无急匆匆地冲进来，但在楼梯上便被宁中存拦住了。
“长官不在，不要再往上了。”宁中存低垂着眼，平缓而不疾不徐的语气一如既往。
“纪小苏在不在上面？我有事找她。”纪小无逼近宁中存，咬牙压抑着急躁，宁中存的神色毫无波动。
“长官真的不在，你回去吧。”宁中存垂下灰沉的双眼依然是淡淡的，并未因纪小无攥紧的拳头而有所动摇。
“既然她不在，你是不是也能管事？”纪小无一把揪住宁中存的领子，宁中存被拽的踉跄几步，却什么也没有说。
纪小无深吸一口气，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将宁中存松开。
“拜托了，我比苏鹤鸣更适合这次任务……让我替他去，你们不会有损失的。”纪小无牙咬的咯咯作响，神情近乎狰狞。
“抱歉……”宁中存闭了闭眼，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件事，不能坏规矩。而且我也没有这方面的权限。”
纪小无突然泄了力，嘴唇张合，最终转身离去。
纪小无顶着一基地人怪异的目光跑去了情报处，柳羽已经在大厅等她了。
“早知道你会来找我，为你那个小男朋友？”柳羽拉着一张脸，显然对于管这趟闲事很不情愿。“先说好，我无法改变派遣指令，这不是我们这个部门的权限。”
“你有没有办法稍微保证他的安全？哪怕稍微帮衬一点也好。”纪小无已经较一开始冷静了许多，两眼布满血丝，垂头看着地板。
柳羽看着也很烦躁，指甲不停敲打椅子，“我也帮不了太多，不过我认识这次带队的人，只能嘱咐他多帮衬些了。”
纪小无深呼吸，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隐约尝到了些血腥味，大概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的。
“拜托你了......”纪小无闭上眼，脱力的双手撑在桌子上。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她多少有些饿了，眼前开始发晕摇晃。
柳羽见状拿出一瓶口服液晃了晃：“是不是饿了？研究所给人造种的特制口服液，要不要尝尝？”
在往常纪小无或许会很好奇，可惜她现在没心思跟柳羽扯这个，摆了摆手跑出了情报处。纪小无要赶快去找苏鹤鸣，要在他出任务前见他。
到了苏鹤鸣住处，曲韦泽却告诉纪小无，苏鹤鸣去健身房了。因为纪小无早晨通常起的很晚，所以她竟然不知道苏鹤鸣还有早起锻炼的习惯。
早晨健身房还是有不少人的，苏鹤鸣正在举哑铃，就听见健身房的门“砰”的被推开了。
“小无？”苏鹤鸣看见纪小无急冲冲的向着自己来了，忙将哑铃放下。
“先歇会吧。”纪小无给他抹去额角的汗，见周围吵闹，伸手抓住苏鹤鸣的手腕急促的低声道：“出去聊聊。”
刚运动完还感到热的身体接触到纪小无冰凉的手，苏鹤鸣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纪小无牵了出去。
“你知道你今天要出任务吗？”纪小无将苏鹤鸣拽的离自己近些，眯着眼低声问他。
苏鹤鸣恍然，眼神有些躲藏的勉强笑道：“嗯，刚才就有人通知我了。”
纪小无锐利的视线仿佛要给苏鹤鸣的脸凿出个窟窿来，苏鹤鸣莫名的心虚，却听纪小无叹了口气。
“看你还能镇静，我也是挺欣慰的。”纪小无用力按了按眉心，掩藏不住神色中的疲惫，“你知道你这个时候被派出去意味着什么吗？”
苏鹤鸣嘴唇动了动，手指下意识揉搓衣角，“......嗯，很危险。”
苏鹤鸣低下头看着鞋尖，语调发颤，但还是挺直腰板，“说实话我挺害怕的，但是既然已经改变不了……”他抬起头，努力扯着嘴角对纪小无笑了笑。“我也该试着面对这些了，总是你挡在前面，你也会累吧？”
纪小无神情僵硬，死死盯着苏鹤鸣的双眼，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过了半晌，纪小无轻轻吐出一口气。
“真是的……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是不应该总一味护着你了。”虽然这样说着，纪小无的指尖还是忍不住发抖。“你要早点回来啊。”
“我会早点回来，你在基地等我就好了。”苏鹤鸣抬了抬下巴，故意装帅却透露出一股傻气，被气笑的纪小无弹了一下脑门。
苏鹤鸣离开时，纪小无看到了这次带队的人——一个挺斯文的男人，下巴上有点青胡茬，好像在跟什么人点头示意。纪小无看去，是柳羽。
见纪小无来了，柳羽冲他点点头，意思是嘱咐过了。那男人也看向纪小无这边，接触到纪小无的目光就别过头去。
一堆人坐上车离开了。来送行的亲属很多，毕竟谁也不知道人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脸上多有戚戚然之色。
纪小无站在一堆亲属里面，丝毫不显得突兀。
“乐观点。那人是我刚当基地时的下属，也算是我带起来的。”柳羽出现在纪小无身后拍了拍她。
“谢了。”纪小无点点头，皱紧的眉却始终无法舒展开，心脏始终突突跳个不停。
直到柳羽离开，纪小无还在那站着，静静的，像一座矗立的灯塔。
......
“你帮她了？”伊若促狭的瞧着柳羽，一只手不老实地撩拨他的发旋。
“如果能卖她个人情，那就最好不过了。”柳羽幽然道。
“能不能卖了这个人情还未必呢，人心，可是最容易变的。”伊若嗤笑。柳羽神情微微一动，手指缓缓蜷起收紧了。
而另一边，回到办公室的纪小苏接到宁中存的报告后，一瞬的惊愕之色从眼底划过，随后紧紧捏住了手中的笔杆，指甲几乎崩裂都没有察觉。
......
“你这是要在大门口安家吗？”纪小无隔一会就要到大门这里瞧一瞧，守门的人都要跟她混个脸熟了。印醉他们对此也无可奈何。
“反正也干不进去别的事，索性就来转转。”纪小无笑道。
其他人只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纪小无一直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期间睡了会，但总被噩梦惊扰，索性就不睡了。
第二天八点，纪小无等在了大门边。今天执行任务的人没再有认识的，纪小无想不到要做什么，此时只能焦急的等苏鹤鸣回来。
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恐慌中，有车声从远处渐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