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汪雨飞终于松口了。刘磊只听他说到一个名字,便急匆匆带人赶回曹家村。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汪波已经离开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汪教授不会有什么事儿吧?”王富林睡得迷糊的脸上还带着忧色。
“怎么说?”
“昨天这位警官走后,汪教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直朝我们道歉,还说对不起我们家……”
王富林说到了青蛮,所有人都朝他看过去。
“诶,不管我事啊,我统共没和他说几句话。”
“他昨晚什么时候走的?”刘磊自然不会怀疑青蛮,只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外人的面问他,所以又把注意力转回王富林身上。
“十点多吧。”
“开车走的?”
“对。”
刘磊沉吟一刻,拨通了冯春的电话,叫他分派两队人马分别去警局宿舍还有学校寻找汪波,自己则招呼人上车赶往桥头村。
才行二三里,外边突然像换了一个世界。粉墙灰瓦、垂柳依依,山明水秀、屋舍俨然;尤其半山腰的别墅群,更是叫人看了垂涎。
“诶,这地方好啊!难怪有钱人都往这儿跑呢!”二段坐直了身子,扒着窗子往外看。
大勇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最讨厌你这种说法!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随意剥夺、侵占别人的居住环境吗?如果不是这片别墅群,这里的一切会看着更和谐顺眼,好不好?!”
曦和对大勇比个赞,想到什么又扭头问刘磊:“诶,头儿,你说汪波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杀了杜卫兵一家?毕竟这片别墅群就是他们那个什么地产开发的。”
“不能偏信汪雨飞的一面之词,”肖扬看刘磊面色不虞,连忙出言纠正,“汪波是不是杀人凶手,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咱们不能先入为主。”
“谁先入为主啦?随便说说不行吗?你敢保证,你自己都没这么想过?没有这些个假设,你能破案?”曦和不服气的瞪肖扬一眼,嘴里犹不服气的嘟嘟哝哝。
吱——车子戛然而止。
曦和以为肖扬要正经八百找她理论,下意识的闭上嘴巴。但肖扬按下车窗,只是朝外边的行人打听汪波家的住处。
“沿着当前的路直行,走到一个鸢尾花坛往北走,西边第二个胡同底儿那家就是。”
……
“是这家吗?会不会搞错了?”
七人到了汪波家门口,一看那简易木栅栏围起的门,就差点当场被劝返了。绿苔遍地、荒草丛生,一看就是长久没人居住嘛。
“诶,来都来了,试试看吧!”刘磊先在外边用力的敲一敲门,等了好久不见汪波应答,这才从门上一块朽坏的大洞钻进去。
“诶,老大!来看这里!”小陈走在最前,一眼瞥见平房新换的锁,还有那片踩踏频繁变作光硬的土地。
“踹死看看!”刘磊看房间里拉着窗帘,把四下里围的密不透风,生怕汪波此刻就躲在里边窥伺。
“还是我来吧!”青蛮看大勇活动一下颈肩就要上脚,难得出声拦住他。
她当着这些个同事的面,脸不红心不跳的摸出一根铁丝,捏着大锁的底部,把铁丝插进去左右摇晃两下,只听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迎面一股热浪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扑来,瞬间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
青蛮按开了近门的灯,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这才发现里边的装潢远比想象的要好得多。
铺地的羊毛地毯踩在上边软绵绵的,真皮的沙发触手都是金钱的质感,隔光的窗帘选作有格调的淡紫色,和浅灰色的墙壁相得益彰。
茶几上摆着真花,虽然有些干枯了,但还能看得出是近期才更换的。
唯一叫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俨然被汪波设置成皇宫,养尊处优的地方没有摆放什么书籍,亦没有安装电视和电脑。
“奇怪呀!我明明在外边看见有光纤扯进来的,怎么进了屋就不见了?”小陈推一推眼镜在屋里转个圈,还没等继续搜寻,就听见刘磊的电话响了。
他接通没说两句,就招呼所有人撤离。“汪波的尸体找到了,咱们赶紧走!”
尸体?!
所有人心里都有许多疑问,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都先配合的上了车。
这次换刘磊开车,他一言不发把油门踩到底,十几分钟后便又到了王富林家地头。
“不是说找到了汪波的尸体吗?他……人呢?”大勇从车上蹦下来,正说着话,突然瞥见那棵案发当夜被雷劈中的树。
焦黑的树干直刺向天空,就像根竖起的中指,充满了恶意和诅咒。在劈裂的树缝中间,卡着个皮带圈,下边绷成V字,稳稳的吊着汪波有些变形的脑袋。
靖安警局的人正在忙着拍照、保护现场,看样子也是刚到不久。
冯春站在圈子里,手上拿着的是汪波留下的遗书。
“我走了,我最亲爱的丹和囡囡。很抱歉以这种形式同你们告别,原谅我对杀人罪名的畏惧和逃避。以我私心,实在不能想象任何污点对你们的玷污和魔化;但作为一名游子,同样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家乡变成这般丑陋模样……”
“怎么样?里边都说了什么?有没有交代他杀人的手法?”刘磊才好奇的把脑袋凑过来,那封遗书就冷不丁被冯春丢进他的怀里。“自己不会自己看么?!”
“哎,动作快点快点!忙完了回去写结案报告。”
冯春招呼着自己的手下加快进程,只怕到了最后这个节骨眼儿,刘磊回过味儿来再同他抢功。但是,等汪波的尸体被七手八脚抬下来,所有人上了车一哄而散,刘磊站在那里也没挪动地方。
“走吧,头儿?人家不已宣布结案了吗?咱们赶紧着走呗!”曦和烦透了冯春的这种浮夸功利的作风,一边想着怎么给老爹那儿打小报告,一边催促着刘磊离开。
“不,这么些天都过去了,何必急在一时?”刘磊摇一摇头,说着随手把那封遗书装回证物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