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独立执业后的感觉怎么样?”陶律师笑呵呵地问道。
“还不错,挺有成就感的。还得谢谢陶律平常的指导和事务所的栽培。”
在律师事务所实习一年后,李道林顺利地拿到了执业执照。期间,他主要跟随陶律师学习处理民事诉讼案,不断地积攒经验和累积人脉,为独立执业打下坚实基础。前不久,刚独立处理了几桩相对简单的离婚案。
李道林:“陶律,我得请个假回趟老家。”
“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陶律师关心地问道。
“老家一亲戚被开发商强拆了,他听说我现在在律师行业,希望我能帮帮他。我也知道这样私自接活不太好,但他家以前帮过我家,这次是我爷爷出面要求我出力。”李道林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都可以理解。最近案子不多,你就放心去吧,遇上什么难题可以来咨询我们。”陶律师大度地批了请假条,并未为难自己的得意弟子。
“欸,谢谢陶律。”原本为请假苦恼了好几天的李道林,此时对亦师亦友的陶律师充满了感激。
翌日一大早,李道林晨跑过后便赶往火车站回T乡,一个五六线小城市的贫困乡。
一天的奔波,从火车换大巴换小巴换摩的。
当李道林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家中,一桌丰盛的家常菜在客厅等待着他的归来。桌旁有父母、爷爷奶奶、哥哥嫂子还有委托这件事的当事人二叔一家。
李道林刚踏入家门,二叔便赶忙过来分担行李,热情地说道:“道林,在外面打拼,你都瘦了,也结实了。”
其他人也从屋内迎接出来,李道林看着许久未见的家人,有些激动:“二叔,别客气,我自己来。大家等我都等饿了吧,赶紧吃饭。”
李道林被迎进屋子,众人也不再客气,纷纷落座开席。面对诱人的菜色,李道林不再拘谨,许久未曾吃到的家乡味道让他有些感慨。
“吃慢点,多着呢。”李道林的母亲吕芬看着小儿子狼吞虎咽的吃相,有些泪目。独自在外求学、打拼的小儿子,打电话回家总是报喜讯,吃的苦受的委屈只能自己咽下,做父母的却不能帮着承担半分。吕芬对于这个儿子,总是为他骄傲,却也为他心疼。
“妈,太好吃了,您的手艺又涨进了。”李道林嚼着菜,含糊地说道。
“这卤鹅和猪头肉可是你二叔带来的,菜也是你二婶和你妈一起做的。”李道林的父亲李杰暗示道。二叔一家本就是带着求李道林帮忙的目的来的,现在酒过三巡,是该说正事了。
李道林心领神会道:“二叔,这赵家的招牌卤鹅我可是想好久了,而且还不便宜,您真是太客气了。”
“都是自己人,叔买点好菜给侄子吃,应该的。”李道林的恭维,二叔非常受用。
“叔,您要不把你家的事具体说说,我给你分析分析?”
李道林的话正中二叔的下怀,他来这可不就为的这事。
“道林啊,不蛮你说,这事把我气的啊。你说说那开发商,怎么就敢大白天的趁我们都去上班,就直接开挖机把我家给推了。我下班回家的时候,什么都没了!家里的值钱东西都埋在废墟里,我和你二婶,连夜抢救家当,第二天都没去上班,才好歹挖出了点。你说,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二叔越说越激动,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声讨着万恶的开发商。
“二叔,后来你报警没?”李道林对二叔的遭遇很是气愤,但作为律师,理智必须站在首位。
“报了,可那又有什么用,我的家已经没了!”二叔有些颓然地说道。
“二叔,别激动,你再把前因后果给我说说,我捋捋。”
“半年多前,村里出了通知,我们那一片都在改造征收拆迁范围内。村里人都陆陆续续搬了,我家因为补偿款没谈拢,没签协议,就这么一直拖着。村里来过几波人做工作,没见效后又来过几波人,我猜是这块地的开发商。”
“他们一开始还是比较温和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次比一次态度差,后来甚至直接威胁我家人。但我老李不吃这一套,就在我拒绝后的第二天,我的家就这么被推平了。”二叔叹了口气,又把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我不甘心,这房子才造了5年,还是新房子,是给我儿子当结婚用新房的,就这么没了。我要告他们!”
“二叔,你不要急,这事我有数了。你回家后把土地使用证、之前的征收通知还有一些其他资料准备好,待会我给你列个单子。你明后两天拿过来,等工作日,你就去法院提起诉讼。”李道林安抚道。
二叔激动地站起身来,紧握住李道林的手说道:“大侄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我和你婶都快因为这事气疯了。当初李家砸锅卖铁的要把你这个大学生供出来,这事是干的最明智的。大侄子,这事就拜托你了。”
二婶也抹着泪花附和道:“道林,这事也就你能帮我们了。”
“二叔、婶,都是自家人。这是干啥呢,我肯定尽心尽力。”李道林表态道。
“就是,道林能有今天,咱们本家李家人都没少出钱出力。他有出息了,回馈大家也是应该的。”李杰插话道。道林二叔被强拆的遭遇他听说后也是十分气愤,本家人都被欺负了,这口气他也咽不下。喊儿子李道林回家帮忙这事,有一半也是他的主意。
“道林,我敬你一杯。”二叔面色郑重地说道。
“别,二叔,您是长辈,还是我敬你。”李道林也站了起来,和二叔碰杯。
清脆的酒杯碰撞声也将这场酒席拉入尾声,众人互相寒暄后告别。
李道林躺在这张充满熟悉感的床上,白日里的疲惫感也一一袭来,他就这么睡着了。
推开门进来的吕芬,原本是想和儿子说说话的,见他睡得香甜,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将李道林的被子掩好。哪怕已经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可这踢被子的坏习惯却还在。吕芬仔细瞧了瞧后,推开门走了出去,不管儿子已经多少岁,在当妈的眼里,永远都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