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板看了看旁边壮汉手里的弯刀,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抬头试探着说道:
“黑老鸹……”
老太太听到这个名字,突然瞪大双眼,盯着董老板的眼睛,看了足有一分钟,然后转身向屋里走去,边走边说道:
“绑起来。”
壮汉将弯刀架在董老板脖子上,两名手下拿了麻绳,三下五除二把董老板手脚绑了起来,连踢带踹的把董老板关进了仓库。
仓库门稀里哗啦的铁链响,从外面上了锁,董老板坐在地上,一边用力活动着被绑得发麻的手腕,一边暗自骂道:
“他妈的,这才真叫上辈子造了孽!说让我提黑老鸹,就把老子绑成了粽子,要是提那老太太的大腿,还不他妈的直接把老子剁成饺子馅呀!”
董老板用力弯曲身体,像条虫子一样慢慢扭到后面的货堆前,把背靠在上面,喘着粗气。
他回头看了看这些码得整整齐齐的砖头一样的油纸包,闻到一股特别的香甜味道。
董老板低下头,贴近油纸包用力嗅了嗅,味道更浓郁了,他张嘴把一个小包咬开一个口子,里面露出棕色像泥巴一样的东西。
“这老太太家是做红糖的?”董老板暗想。
门缝里透进的光线逐渐暗了下去,董老板兜里的手机不停的响了起来,董老板双手被困得死死的,也不知是不是老鬼追债。
这时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一个壮汉推开门,抓起董老板,用弯刀割开绑住双脚的麻绳,推出仓库。
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院子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大汉把董老板押到了正面的堂屋,老太太坐在一张皮质的沙发上,身边站着那个头上绑黑头巾的男子。
老太太让男子给董老板拿了把竹椅示意董老板坐下,这时,董老板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董老板看着老太太,用下巴指了指裤兜,说道:
“我接下可以吗?”
老太太让大汉掏出董老板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一个本地号码,壮汉按下接听键,打开了免提:
“哎哟!哥子!你咋才接电话?你还走不走嘛?我还要回家接老婆和幺儿说!”
电话里传出黑车司机焦急的声音,壮汉把手机递到董老板旁边,一只手按在弯刀柄上。
董老板说道: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忘了你还在等了,我今天要在这里多待会儿,你有事就先走,我要回去再给你打电话哈!”
“早说嘛~要得嘛,我先回克啰。”
司机挂断了电话,头上绑着黑头巾的男子开口问道:
“是哪个?啥子人?”
“是我雇的车,就停山边马路边上,让他先回去了。”董老板道。
壮汉向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快步走出堂屋,过了一会又走了进来,对着壮汉点了点头。
“说吧,你是啷个晓得花喜鹊的?”老太太手里拿着一根竹签,清理着一根翠绿色的旱烟袋。
“哦,是黑老鸹让我来找她。”
“你放屁!”老太太用力一拍桌子,用手指着董老板。
“你怎么可能认识黑老鸹?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你到底想做什么?”
老太太目露寒光,死死地盯着董老板的眼睛。
“确实是黑老鸹让我来的。”董老板活动下双脚,回应道。
“黑老鸹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名的?”老太太停下手里的竹签,装了一锅烟丝,旁边的男子递上火。
董老板抬起头,看着老太太,说道:
“黑老鸹让我问下花喜鹊,腿上的伤疤还在不在?”。
老太太猛地一震,像被雷击中了一样,木呆呆的看着董老板,手中的旱烟袋不停的颤抖着。
“什么伤疤?你说的是什么伤疤?”老太太呼吸有些急促。
“就是左边大腿上被竹刀割伤的伤疤。”
啪嗒一声响,老太太手里的旱烟袋掉在了地上,老太太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一旁的男子连忙走上前欲搀扶老太太,老太太摆了摆手,走到董老板身边,对壮汉说道:
“松绑。”
壮汉拔出弯刀,割开了麻绳,董老板揉搓着已经麻木的双手,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抬起头,打了个手势,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关上了堂屋的门。
堂屋里只剩下董老板和老太太两个人,老太太走到董老板身边,声音有些颤抖: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黑老鸹还活着?你到底是谁?”
董老板扶着旁边的椅子背,边活动双脚,边对老太太说道:
“嗯,可以说还活着,也不能说还活着……”
“我亲眼看到埋他的黄土包,怎么可能没死?”老太太自言自语。
“我如果说他是个鬼,你信不信?”董老板问道。
“鬼?这世上哪里来的鬼,说说吧,你是谁?”老太太逐渐平息情绪,问道。
“真的是鬼,我在梦里能见到他,说是我的上辈子。”
“黑老鸹这个名字是我起的,因为他长的又黑又胖,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是他告诉你的?”
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下来,捡起地上的旱烟袋,摸索着装上新的烟丝,董老板指了指嘴巴,老太太点点头。
董老板从兜里掏出被捆绑挤扁的烟盒,掏出一只,点着火,深深的吸了一口,说道:
“是的,他在梦里跟我说让我来找你,我是他的下辈子,他也说花喜鹊这个名字只有他知道。”
老太太抽了口烟,把烟袋锅放在桌子上,说道:
“黑老鸹是个好汉,因为收债伤了人,逃进山里做了土匪,当年我们去隔壁县演出,在山路上被另一伙土匪劫了,正要杀我们灭口,遇到了黑老鸹带着人下山买盐巴,杀了土匪,救下了我们。”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直直的看着桌上的烟袋锅。
“那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呢?”
“黑老鸹没有为难我们,把我们放了,后来我到哪里演出,黑老鸹就会到那里追着看,再后来我们就好了,做了土匪的女人。”
“那你怎么没上山做压寨夫人呢?”
“我那时候心气高,看不起他们那帮土匪,我想唱花灯,黑老鸹也就由着我,有一次黑老鸹来看我唱戏,赶上下大雨,受了风寒,发烧走不动了,就躲在山道边的溶洞里,我去抓了药给他送过去,刚好看到一条竹叶青正往他身上爬,我急了就上前一把抓住那蛇想扔开,谁知那蛇回头一口咬在我左腿上,黑老鸹拔出竹刀砍掉了蛇头,撕开了我的裤子,在腿上划了个口子,用嘴把蛇毒吸了出来,后来,就留了个刀疤,这件事情,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知道,所以我才相信你。”老太太说完,擦了擦眼睛。
“大娘,你们当年还有这么过命的交情呀,难怪他让我来找你。”
“他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个……不太好说。”董老板挠了挠秃头。
“没什么不好说的,需要我帮忙,我还是把子老骨头的。”
“这个……他说有些东西放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