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童在接到公安局通知的第一时间,马上把消息汇报给了崔云龙——公安局那边关于崔志杰取保候审的申请已经通过。
这段时间,儿子崔志杰的事让崔云龙始终不敢掉以轻心,除了暂时停止了一切地下交易,还对内部和外部进行了地毯式的清查,目的就是想搞清楚到底是谁在针对他。说是杯弓蛇影一点不为过。但结果,除了一部分生意被曹金发蚕食外,其余没有任何收获。
当他得知过两天儿子就可以出来的消息时,他并没有流露出想象中那份欣喜,反而表现的更加坐立不安。总觉得重重危机向自己涌来。崔云龙连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兴许是多年江湖打拼,形成的直觉。
“海子,境外那边的生意先放放,回来帮我查个人……”崔云龙思来想去,还是给境外的海子拨了个电话。
海子是崔云龙最信任的手下,当年在境外曾救过他一命,所以崔云龙对他视如己出,把境外的生意都交给了他打理。同时也只有崔云龙才知道海子的存在。
对方没有答话,等崔云龙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往日窗明几净的校长办公室总是一副忙碌的景象。而这段时间,阎川几乎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不为别的,只因内心的恐惧。
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前,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拿烟的手时不时的在颤抖。这么多年过去了,昔日的记忆早已变得模糊,唯独那一个早晨,他这一生都恐怕无法抹去。
时间回到了二十五年前的那个早晨。
“国立、长江,我看要不算了吧。我这么做不仅有违祖训!而且盗墓本身就是违法的事。”阎川坐在车里,向一同前来的方长江和洪国立劝说道。
“赌石的时候咋不见你这么胆小?”说话的是方长江。
“说的就是,那是真正的一刀生,一刀死。你当时眼睛都没眨下,就把自己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家当给砸进去了。”洪国立附和道。
“我那不是切红眼了嘛!”阎川愤愤的说道。
“再说了,这时候放弃,你拿什么还钱,拿什么东山再起?”方长江看着阎川想要退却的表情继续说,“你家世世代代都给老东家公冶长守墓,现在只不过是拿点小物件出来应急罢了!”
洪国立和方波一唱一和,不停的怂恿阎川。他们为了搞到这千年古墓内的宝藏可是费了不少周折,花了这么长时间特意设局让阎川跳进去,到嘴的肉哪能由他说了算。
一番劝说下,阎川最终还是带他们进了古墓。
谁知,阎川刚进主墓室,相隔不远处的方、洪二人便莫名其妙的倒下了,而阎川也在惊慌中误入机关晕了过去。
等阎川醒来时,古墓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文物排列整齐,唯独墓主人的石棺被掀开,棺木内留下个已经被打开的玉盒,而地上的厚厚的尘土却像是被扰动过,应该是特意为了掩盖之前的脚印。至于脚印是谁留下的,无从得知,这也成了困扰阎川多年的一块心病。
他惊魂未定的望向主墓门口,发现方、洪二人正躺在那,自己手上尽然还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刹那间,阎川赶忙扔掉了手中的凶器,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叫,但除了回声萦绕,没有任何人回应。
无边无垠的恐惧瞬间占据了阎川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他不停的做着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当阎川颤颤巍巍地走向两具躺在地上的尸体时,刚才那种紧张,那种恐惧再次袭来,占据了整个脑海。
他脑中一片空白,两脚微曲,不敢绷直,仿佛一绷直就会如同发报机一样,不停的抖动。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阎川才逐渐恢复了意识。
随后,他顾不得把墓葬内的文物带走,只带了那个玉盒,便匆匆离去。
出来后由于害怕,他又赶紧给老师班清崖打了个电话,因为他相信这个时候或许只有老师才能帮他。
“小川,别急,告诉我位置,我马上过来。”班清崖本想让阎川赶紧报警,但又怕他因为恐惧而做出过激行为。最终还是自己先赶了过去。
到了汇合点,班清崖在阎川陪同下进入了古墓。到了主墓口,他看了看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方长江和洪国立,又看了看阎川手上来不及擦拭的血迹。
随即命令阎川先出去。并且要求他必须转过身背对着自己,虽然阎川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跟当年在部队里的时候一样,丝毫不敢违抗老师的命令。
等确认四下无人后,班清崖身体周围的影子慢慢地开始变得有些异样——普通的影子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渐渐地从班清崖身上剥离开来,而方长江和洪国立周边的影子,也同样离开了他们的身体,三个影子汇聚到一起,如同在窃窃私语,场景显得格外的诡异。
虽然阎川按老师的命令背过身站在远处,但在偶尔转头的那一瞬间,还是无意间看到了那诡异的一幕。
没过一会,老师神情凝重的走了出来,告诉他,之前他们三人进入古墓后发生的一切。
“小川,他们两人的确是你杀的,进入主墓后,你由于被之前墓室里的致幻气体干扰,产生了幻觉,疯狂中误杀了他们。”微弱的灯光下,班清崖望着无比信任自己的阎川,充满了愧疚之意。
接着,他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里没其他人,我可以告诉你,但自此不能再提起,我也是在无意间,偶然获得了此能力——观影术。它跟《周易》一样,演化自传说中的洛河神图。所以我刚才通过各自的影子交流知道了整个事的发生经过。”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阎川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生活在神情恍惚中。
至此以后,曾经在部队里以正直著称的班清崖从未透露过那个早晨发生的事。而阎川,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老师班清崖的秘密。
不知不觉中,阎川下意识的走进了隐藏在办公室后的密室,对着玉盒再次理了理整件事的发生经过——当初因为做玉器生意,联系上了曾经在部队里的老领导兼老师,由于他对古玩玉器非常有研究,而且在古玩界的人脉颇广。
所以,在一次偶然机会下通过老师认识了原石卖家洪国立和方长江,接着又被他们两拉去参与赌石,直到着迷后破产,被迫进入世代守护的公冶长墓,再到两人被自己误杀,仿佛这一切都是无形中设好的局。而这个局的始作俑者又会是谁呢?
因为洪国立和方长江是通过老师才认识的,所以他也曾怀疑过自己的老师,可后来又被自己否定了。如果幕后黑手是老师,那为何不一起灭口,或者直接揭发自己呢?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再次看到了类似当年在老师身上曾发生过的异象,阎川或许会把所有的往事尘封在玉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