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宵夜的时候,楚明灿都回不过劲来。
“你怎么啦?”袁晓玫一边捞着锅里的毛肚一边说,“你找我出来吃宵夜,一口不吃就在这发呆......合着就是让我发胖呗!真受不了你们这群演员!”
楚明灿踌躇了一下,“不是,我今天见到一个女人,太好看了。”
“不是吧,有点出息啊,你大小也算是个演员,好看的人见得少了?这是个苏妲己啊还会摄魂夺魄了?让你这么念念不忘?”袁晓玫揶揄道。
“不是单纯的好看,是美,美的都惊心动魄了,但是透着一股杀气。“楚明灿顿了一下,”说实在的,我有点害怕她。”
袁晓玫抽出一串土豆,“真酸,还好看和美不一样呢,你倒说说怎么美得不单纯了啊?”
“好看的人太多了,她的美一点都不俗,我没见过这样的美。”
“哦!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一见钟情了!”
楚明灿拨开自己眼前的签子,“别拿签子对着我。再说怎么就一见钟情了,我这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我俩明明是一面之缘,愣是让你快整成缘定今生了。”
那时候楚明灿和袁晓玫都没想到,那个神秘女人的缘分和他们还远远不止如此。
不过在此之前,姜谦尘先遇上了一件大事。
他被表白了。
事情发生的当天他就给楚明灿和袁晓玫都发了微信,里面只有四个字,“急事,速来”
当时楚明灿正和苏家越微信聊天,看到姜谦尘的消息楞了一下,然后赶紧告诉苏家越自己有事,先不说了。
“怎么了?”
楚明灿想了一下,决定如实相告,“我师弟找我有事,我去他家一趟。”
“你师弟家在上海吗?我现在也在上海,我能一起去吗?”
楚明灿回想起师弟的话,却还是没能说出“不能”这两个字。他真的很想见见苏家越,上次宴席结束,他和苏家越只是遥遥对视了一眼,并没能说上话。
他想和苏家越聊聊那个神秘的女人。
在大家到来之前,姜谦尘洗了一把脸,静静的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想了很久,关于自己那乏善可陈的人生。
其实他只比楚明灿小了两岁。但是在所有人的心里,他都差了楚明灿一个辈分,很多时候,袁家把他当成孩子,而把楚明灿当成大人。
这也不能怨别人偏心,毕竟自己老爹就是这么想的。姜谦尘很看得开,他知道自己不是多有才华的一个人。如果自己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他是肯定不会有学习法术的机会的。但即使如此,他也只可能被人称赞勤学苦练,绝不可能是天资聪颖。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毕竟才华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他愿意勤学苦练,如果没有楚明灿的话。
可是在自己五岁那年,自己多了一个师兄,年仅七岁但是才华横溢的楚明灿,更讽刺的是,自己学习法术的时间远早于楚明灿,但是他一来就是师兄,人如其名,夺去了自己的所有光芒。
不对。姜谦尘自嘲的想,自己本来也没什么光芒。
后来楚明灿是师父的得意门生,自己是师父的乖儿子。
乖在某种意义上真的并不是一个好词语,这个人是多么索然无味才能只剩下一个乖字来形容呢?姜谦尘不知道。
他只知道,就连自己父亲失踪这么大的事,都不是自己在他身边。他只能在事后像一个深闺怨妇一样等着邮差给自己送来消息,“你爸爸失踪啦!好消息是还有一个家庭愿意照顾你!”
谢谢啊!姜谦尘内心都吐血了,但是表面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宠辱不惊。这是他从小就练会的一个技能,他没有办法做到内心的平静,但起码他表面看起来平静了。万幸的是,也没什么人要探究他的内心。
他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他的成绩不过中等,但是托了户口的福。他考上了师范大学,并且在认真学习之后得到了一份正式工作。
他把正式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因为那时他师兄不过是一个话剧演员。他总想着能在某一方面压过师兄,如果才华不行,长相不行,身高不行,那么起码在踏实和稳定上胜过师兄吧。
还有什么比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更踏实、比有编制更稳定呢?
他甚至想到了去支教,他太想一鸣惊人,有时反而要担心矫枉过正。不过可选的地方条件都太过艰苦,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放弃了。
这样的姜谦尘,别别扭扭的也活到了25岁,一位高中老师,起码也算过得去了。
那时他对自己的生活还算满意,有时候和师兄的家人吃饭,他们也会说,“看看谦尘!人家工作多稳定,一年还有两个假期,我就觉得当老师好!”
他的内心就会暗自窃喜,自己也有让人羡慕的一天了不是吗?
可他没有想到,他觉得这么无聊的、乏善可陈的自己,也会有一天被卷到这样的事情中。
这本来是很平平无奇的一天,他在讲课的时候忽然有点渴,没来由的。他赶紧布置了大家看书,自己偷偷溜回了办公室。他有时候有点蔫坏,这是违反教师规则的,但是他很享受这一会儿的平静,那时候语文组里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去上课了,他可以一个人悠悠闲闲的喝着水,看看树上太阳的影子,待个几分钟,再赶紧回到教室去。
但是办公室里没水了,他犹豫了一下,决定烧一点水,这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也没关系。他本来是这么想的,直到他听到办公室的门响了。
没回头之前,他还以为是其他人也回来悄悄摸鱼,或者是教务主任发现自己班级没有老师跑来找自己。那我就说自己是来拿教案了。姜谦尘打定主意,他就这点好,万事齐备,他真的准备了一本备用教案在办公室里。
但是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
姜谦尘对她有点印象。他曾经教过这个女孩半年,直到文理分班。她本来就是后转学来的,姜谦尘对她并不熟悉,只知道她叫高琳,以及喜欢她的男生并不少。
虽然高中严禁恋爱,但是学生们已经长大了,尤其是男孩子,他们已经会为了漂亮的女孩暗暗较劲。高琳并不是最好看的女孩,但是她很风情,是夏天里唯一一个敢在校服里面穿吊带的人。校规对她而言仿佛不存在一样。而且她性格太棒了,没有人和她不是朋友,虽然她是转学生,但姜谦尘疑心全年级的人都认识她。在高二那年的教师节,她送了姜谦尘一个杯子,那个时候姜谦尘已经不教她了,但是她依然给姜谦尘送了教师节礼物。
“你是不舒服吗?”姜谦尘关心道。
高琳靠在门上,把门反锁了起来。
我靠,姜谦尘心想,你锁什么门啊,这要自证清白可并不容易。他悄悄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只想着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
但是高琳只是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记得啊,”姜谦尘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记错,“你不就是送我杯子的那个学生吗,高琳,对吧?”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可能要扮演知心老师的角色了,他有时很迟钝。这种情况下说不认识才是安全的,但他还是说了实话。
“那就好,毕竟我一直记得老师呢。姜谦尘,我喜欢你。”
说完,高琳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