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雷仿佛劈在楚明灿头顶，“你是谁？”
“我是谁？如果我是坏人，从昨天到今天，你大概已经死了一百次了吧？”女孩的声音忽然放松了下来，不再那么端着了。“我琢磨了很久这段开场白，怎么样？吓着了吧？”
“卧槽，“楚明灿沉默了良久，却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女孩很是鄙夷，“你好歹也说点什么靠谱的话吧？就这么一句？还是这么无聊的一句话？“
“你到底是谁?“
“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猜不到我可能是谁？“女孩笑吟吟的看着楚明灿。
“想不到。“楚明灿老老实实的摇头。
女孩也摇摇头，不过看起来很有可能是被楚明灿气的，“我本云中龙，魂归江河去。这句诗你总知道的吧？“
“不知道。“楚明灿再次摇头。
女孩大惊失色，“难不成我找错人？你不是楚明灿嘛？你师父不是叫……姜儒之嘛？“
楚明灿伸出手，“对天发誓，我就是楚明灿，姜儒之也是我师父，但是我并不知道什么“云中龙”“，师父也从没提起过。”
女孩拧起眉毛，她当天的妆本来就有些妖艳，生起气来更显得怕人。楚明灿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弄漏了些什么，“不然我给师弟打个电话问问吧。”
电话那边听起来乱糟糟的，还有不少加油声，“我们开运动会呢师兄，你不是在拍戏吗？”
“师弟啊，”楚明灿用手捂住嘴，“我本云中龙，魂归江河去。”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天，“师兄你是被那个宝络刺激疯了吗？”
楚明灿直接挂掉电话，“他也不知道。你直接说你是谁吧。”
女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来之前调查了你很久，我真的要怀疑是我弄错了。我姓何，叫何承慧。你师傅姓姜，何家和姜家是法术的两个大家族，我本云中龙，魂归江河去，就是说何家和姜家的人像云中之龙一样，法力无边。”
法力无边这四个字让楚明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对自己这么自信，尤其是对方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却无形中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何承慧是吧？何小姐这次大驾光临，屈尊来找我，不可能就是和我对诗的吧？“
“确实不是，但是——，“何承慧转过身，”咱们先逛逛南普陀吧。”
楚明灿无奈的跟了上去，他有时真的不知道这个何承慧在想什么，而且自己并不知道什么龙不龙的，从他这边看起来，对方明显要比他可疑得多。
但是她约自己的地方是南普陀，这是厦门最具盛名的几个景点，上午十点是香客最多的时候，自己一个看不住简直都要把她丢了。“不会有人蠢到在这种地方害人。”楚明灿想。
刚进寺庙就有一个戴着帽子、神神秘秘的女人围上来，“龟粮要不要？十块钱三包。”
楚明灿觉得凭何承慧这个脾气，绝对是要把拦她路的这个女人骂到狗血淋头，没想到她却翻开钱包，“十块钱是吧？”
“对对，”那女人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楚明灿，“要不要买二十块钱的？你俩凑个双数。”
何承慧摆摆手，“不买不买，我和这个人没啥关系，我喂我自己的。”
楚明灿苦笑不得，只觉得她一会严肃一会冷漠，又带一点小孩子脾气。正好这时有一个卖鸽食的路过，楚明灿直接掏出钱，买了一包鸽食。可是等他喂完了鸽子，何承慧却还是站在水边，手里拿着龟粮。
“不是吧你，喂个乌龟还要一粒粒数？喂完得了。”
何承慧努努嘴，楚明灿往右边一看，发现立着一个白底黑字的大牌子。
“禁止私自喂食。”
两人都笑得前仰后合起来，直骂自己傻。笑完又觉得上了当，那个女人天天在这卖，肯定是知道不让私自喂食的，可还是专挑第一次来的旅客下手，打人一个猝不及防。
“算啦，”何承慧把龟粮放进自己包里，“反正也才十块钱。”
楚明灿很不能接受，“不是钱的问题，这太没有规矩了，人家庙里都规定了，他们还顶风作案。”
“就让他们发个家致个富吧，这也算靠龟吃龟了。”何承慧拍拍手，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却在一个小门前站住，“看，闽南佛学院。”
楚明灿走过去，心怀憧憬的看了一眼，“佛教界的北大了。”
“和传说中的一样，你家信佛。”
“这还用传说？我家经常去寺庙的，我妈算是居士吧。”
楚明灿的妈妈确实信佛。知道这事的人基本都要问一句，你是因为这个才学法术的吗？
其实不是，仔细想想师傅和佛没有什么关系，如果真和妈妈有关系，那么出家对楚明灿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楚明灿的妈妈是个不把自己信仰强加到别人身上的人。她吃素，但还是愿意给楚明灿和他爸爸做肉食。她也几乎从不强迫楚明灿和自己一起去庙里。但是楚明灿不一样，他很享受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所以只要不太忙都会陪妈妈一起去寺庙。耳濡目染久了，他很会背一些佛经，自然也听说过闽南佛学院。
很多出家人都把这里当成圣地，考入闽南也是很多僧人的梦。
可是当他和何承慧一起站在门口的时候，佛学院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里面就是一排矮矮的房子，绿化很好，参天的古树很多，几乎看不见什么学生。也听不见此起彼伏的诵经声。
“我有个姐姐，名字叫指月。“何承慧轻声说道。
楚明灿点点头，“好名字。“
指月，因指见月。这是佛教很有名的一个典故，讲的是顺着手指的方向就能看到高悬空中的月亮，但如果只盯着手指不放，就不能看见月亮了。
父母给孩子起这样的名字，真的用心。楚明灿感慨，何承慧也有一个好名字。看来她的父母都有好的教育，不是醉心法术的那类人。他一直觉得晓玫晓御的名字就很俗气。
“是啊，“何承慧也点点头，”是好名字。“
说完，她就转身看向楚明灿，我能拜托你件事嘛？“
楚明灿很警觉，“这是要直奔主题了吗？你不是说先逛南普陀吗？”
“我逛完了，”何承慧看向楚明灿，“我就是想见一眼佛学院。”
“好，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能当你的助理嘛？”何承慧歪着头，尽量做出一个娇俏的表情。
姜谦尘看着挂断的手机，摸不到头脑。
他觉得自己师兄最近怪怪的。说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总是急急忙忙的。
他害怕是因为遇见了苏家越，师兄才变得反常的。
其实他刚被袁家收养时，被问道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恨不恨自己师兄。
这是一道送命题。如果回答了恨，可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用来挑拨自己和师兄的关系。他并不傻，自己的师兄才是自己的亲人。无论如何，他们相识将近十年，自己爸爸也是真心对师兄的，师兄不至于在背后打冷枪害自己。可如果回答不恨，又可能会让别人抓住自己把柄，说自己乐不思蜀，连自己亲爸爸都不想。
他怎么回答的来着？对了，命里有时终须有。他总是用这么一句听起来很玄妙的话搪塞过去。
可是打心眼里呢？他有点怨自己师兄，想着师兄怎么不再认真找找爸爸呢？
那时他本来准备了一些有点恶毒的话，但是都忍住了。
他本来想问自己师兄，你的才华横溢呢？你不是天生阴阳眼吗？哦，对了，你也就看到过那么一次吧？
可是他也明白，有些事真的不能怨自己师兄。师兄肯定也不想的，只是人再厉害也有一个范围，香港不在师兄的范围内。
师兄和自己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俩不说朝夕相处，也是走动的十分频繁。如果是烂俗的青春小说，再有任何一方换成女孩子，那他俩就绝对是青梅竹马缘定今生的戏份。所以时间长了，他并不太怨自己师兄，可是所有的情绪总是要有一个出口。在这时，他知道了苏家越。
告诉他苏家越的人是袁晓玫，袁晓玫本来就对苏家越很有偏见，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苏家越绝对不会是正面形象。她觉得她说出的是合理怀疑，但是听到姜谦尘耳朵里，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就是苏家越牵绊住了师兄！不然师兄怎么也能在第一时间找找爸爸！
他们都不知道有一个神秘女人秦绫的出现，楚明灿隐瞒了这个人。苏家越可以说是承受了无妄之灾。
本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都相安无事，可是苏家越刚一出现，就接二连三的出事。
姜谦尘皱着眉，正巧看到了远处一个穿牛油果色T恤的女学生，眉头不由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