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然后呢?”袁晓玫焦急的问道。
一间狭窄的屋子里坐满了人,分别是姜谦尘,袁晓玫,袁晓御,楚明灿和苏家越。
本来姜谦尘的求助对象只有袁晓玫和楚明灿。所以在他第一次开门的时候,看见屋外站着楚明灿和苏家越两个人,有些吃惊。不过他挑了一下眉,还是让两个人都进来了。他记得苏家越好像是有女朋友的,这种事能借鉴一下经验比较好。
没想到再开门的时候还是两个人,袁晓玫和袁晓御!更可怕的是,袁晓御手里提着一把剑,看起来像是大杀四方之后才来......或者是要来大杀四方!
“谁知道你是求助感情问题!”袁晓玫很不满,“你发急事,我以为有啥大事,连哥哥都给找来了!这种事我哥根本帮不上忙!”
袁晓御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你觉得我剑收起来了是吧?”
袁晓玫吐吐舌头,说了一声sorry。
有时很难想象这两个人会是兄妹,他们看起来南辕北辙。
比如听完事情经过,袁晓玫只会一脸“求八卦”,袁晓御只会怀疑是被鬼上身。
“然后我就推开她啊!还能怎么办?多亏办公室里没有监控我和你们说,不然多影响我啊。师生恋这种事小不了,要是让学校发现了我一准被开除。”
“人家女孩子一心求爱,你心里只惦记你这点工资?”袁晓玫很鄙视,“你一点没有为爱奉献的心!”
苏家越却对此有不同看法,“为爱奉献是不假,但是师弟不爱这个人,为什么要为她奉献?”他觉得自己和楚明灿是朋友,就也称呼姜谦尘为“师弟”。
楚明灿却紧张的看了袁晓玫一眼,他记得袁晓玫也不信任苏家越,他没想到姜谦尘也联系了袁晓玫,他还没告诉她自己和苏家越重逢了的事——他笃定袁晓玫认不出电视里的长大后的苏家越——他怕她怪自己这么多年之后又和香港的人纠缠在一起。
果不其然,袁晓玫又瞪了楚明灿一眼,这是从他们进房间以来瞪得不知道多少眼了。
“这件事的重点根本不是爱不爱好吗?而是我是她老师,”姜谦尘很无奈,“学生怎么可以和老师发生这种事呢?”
袁晓玫却对此嗤之以鼻,“你这思想太老,人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啊。”
那是10月的一天,刚开学,姜谦尘教高三,上海还是烈日当空。他住的小区太老了,每一栋楼都斑驳得不行,不过因为墙外爬着很多爬山虎,所以没有开空调也并不热,起码挤在屋子里的五个人都没有抱怨。
与此同时,有一个女人正在和别人吃饭。
这是今天的第几顿饭她已经记不清了,她甚至不能准确的区分和她吃饭的这个男人到底是哪个公司的高管。这些人在她心里差不多,都是可以利用的人。她渴望这次机会,为了这次机会,她并不介意成为这些人心里的花瓶。
“白小姐这么想演戏啊?其实以白小姐的容貌,不演戏也可以过的很轻松的哦。”对面的男人用手指点着红酒杯底,轻轻说道。
被称作白小姐的女人笑了一下,风情万种,“我就是想要我的美被保存下来。”
这就是白宝络当时的想法,她想她的美被保存下来。
这时距离白宝络认识楚明灿他们还有两天的时间。
因为两天之后,楚明灿进新剧组了。
他的演绎之路很顺,准确来说,就是总有一些不太重要的小角色找他。比龙套好一些,但是排名非常靠后,这还要得益于他丰富的话剧经验。
不过楚明灿很随遇而安,他本来的梦想就不是成名成家,只要能让他好好演戏,比之前赚得再多点就行了。
都说演员是有鄙视链的,话剧看不起电影,电影看不起电视剧,但是真落到现实中来,反而是话剧的演员最累。那个时候楚明灿在剧团,因为不能NG,每一个演出都要把台词翻过来调过去的背好几遍,还要让身边的朋友陪着一起对台词。那个时候袁晓玫和姜谦尘看见他都哆嗦,唯恐和他一起对台词。后来他学会了录音,才保住了这两个朋友。
他的经纪人对他倒是很看重,总觉得他是话剧演员出身,长得又好,努力一把不是没有火的可能。所以给他拉了好几个大制作,就为了让他混个脸熟。
不过这次他刚进组就听说,这是土豪为了追姑娘才投资的电视剧。
“这得是多倾国倾城的姑娘啊。”楚明灿腹诽。
等到他真的见到这个姑娘的时候,他才明白,为她投资电视剧,真的值。
不过那时他已经不称呼她为差点撞上的姑娘,而是,白宝络。
“白宝络?”袁晓玫捧着脸叫了起来,“好善妒的名字啊!”
他们都想起《倾城之恋》里的那个女孩,只出场了两次的七妹妹,本来范柳原是要介绍给这个七妹妹的,但是却在第一次见面就和她姐姐白流苏相互吸引了。
书里对白宝络只有一小段详细的描写,“宝络沉着脸走到老太太房里,一阵风把所有的插戴全剥了下来,还了老太太,一言不发回房去了。”
苏家越来回看看,“白宝络是谁?”
这部电视剧他并没有参演,但是有楚明灿在,他们所有人都并不缺少关于这个“白宝络”的话题。
一时间,白宝络和高琳成为他们谈论最多的两个人。
和处处躲着高琳的姜谦尘不同。楚明灿对白宝络有着特殊的兴趣,他简直是自告奋勇的对白宝络好,助理拦都拦不住。
其实这是很自毁前程的,这部电视剧就是为白宝络拍的,没想到还有一个这么不长眼的小演员,盯着白宝络使劲。
袁晓玫对此的看法是,你太虚伪,你还说自己不喜欢这个女人!还害怕人家!
苏家越对此的看法是,你一定要小心,别让背后的大佬给你封杀了。
姜谦尘对此的看法是,不是学生就好......
楚明灿很抓狂,大家根本不知道他在关注什么。他并不喜欢这个女人,他也是真的害怕这个女人,但是就像是最毒的蘑菇都是彩色的蘑菇,因为它们对人类的吸引力是无穷的。
白宝络也是,她非常吸引楚明灿。他觉得白宝络是个很有故事的女同学,他很想知道她过去的故事。
不过他没告诉其他人,他其实是从这个女人身上闻到了自己人的味道。
其实从他师父走了之后,他真的有认真的思考过自己要不要接着“继承祖业”。因为他从学习法术的那天开始,他就告诉自己,你是为了报恩,不是因为想。
他觉得承认自己与众不同是很可耻的。他从五岁那年就认识师父了,但是直到七岁他正式拜师之前,他都过得很憋屈。
虽然那个时候他年纪很小,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告诉大人。那时候他活得很惴惴不安,他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有一个成语,很适合当时的他。
一语成谶。
所以在他拜师之后,他一直是怀着报恩的心情对师父好的。
他总是觉得,这个世界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直到十五岁那年,他可以选择了,虽然是建立在师父失踪的基础上。
回来之后,袁家就收养了姜谦尘。这就是大家族的厉害之处,袁老爷子几句话,就在旁家里找到了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师父下落不明两年之后,师弟亲自去法院办理了宣告失踪手续。
那年姜谦尘才15岁,他忘了这点,他还没有成年,所以无法向法院提出宣告失踪的申请。那天他站在法院门口,十分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等到成年再来申请——那还不如直接申请死亡得了。
楚明灿也赶了过去,很着急,那天他翘了学校的课急急忙忙赶到法院。他想劝劝自己师弟,别申请失踪了,既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当给自己一个念想吧。
可是等他到了法院,姜谦尘和袁子阳都在。为了避开成年这个门槛,他们不惜伪造了一张借款单,让袁子阳成为了姜儒之的债权人。
虽然事后袁子阳马上销毁了那张单据,但是楚明灿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他永远都记得那句,“东西不在你师傅身上。”
而且越想越奇怪,那次他是偷渡回去的,所以在香港并没有他出境记录。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去香港,他疑心袁家是故意的,为的就是不让他再去香港。
如果说十五岁的他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和“这个世界”斩断所有联系。那么十七岁,在法院门口的他,作出了选择。
那就是斩断所有联系。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他考虑的确实是自保。在香港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无所畏惧,一定要找到师父,和师父一起回去。
但真的回来了,一进家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看着无脑综艺哈哈大笑的爸妈,他只觉得,又有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呢?
可是十七岁的楚明灿并不知道,他内心真正渴望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