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我听到一声悠悠的叹息。紧接着他说话了,语调甚是悲凉。
“没想到你竟然厌恶我至此。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宁可死也不愿意在我身边!”我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隐隐约约的听到说话间略有些哽咽!
咦,不对啊!怎么跑题了?接下来的场景应该是电视上演的,男女实力悬殊,老男人要强暴俊少女,少女誓死不从,然后大吼大叫…
怎么角色互变,成为老男人哽咽,俊少女倒是变成了坏人。这话题也不对啊,我辞职完全是因为单纯的工作性质问题,怎么到你嘴里却似乎是因为夹杂着个人恩怨,而故意报复?
接下来他又缓缓的说道:“留你在地府,确实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都是我应该承受的。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没有怨言。可是我希望你把它留下!”这话听的好酥好麻啊!不管怎样,不是出来抓我的就好。他貌似说是要给我什么东西来着,也不知是啥好东西。
我悄悄的把头探出了被子,恰巧与他四目相对。只见他两只漂亮的凤眼里闪烁着水光。这下看的我那个心酸啊!我虽然自己爱哭,但是却见不得别人哭。尤其是一个成年的大男人。貌似还是我惹哭的。
我一脸愧疚的看着他,他轻轻抽泣了一下。将那腰牌和印章塞到了我手中,转身站起来,貌似想要离开。
“等等,我本人对你没意见,就是不想做鬼差而已!”看来我真的惹人家伤心了。我怎么能这么不厚道,惹人家伤心还要收着人家的东西。收东西也可以,至少得把人家心情平复了吧。
他身体一怔,转过身来竟像个孩子一般,趴在床边,抓着我的手激动的说道:“此话当真?你真没有怪我?”这人还真是喜怒无常,给人的感觉简直是冰火两重天。上一小时里还要将我软禁在后殿,那气势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这一刻竟跑到我床前来说软话,竟跟个孩童一般。
“大叔,”我这一声叫的他竟有些不知所措“我真的没怪你。我是真不想做鬼差。见那活生生的性命一条条的在我手里终结,我感觉前所未有的罪过。”他听了目光轻轻闪烁,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里泛起了波浪,猜不透他此刻到底什么心思。
我感觉有些事还是趁他脆弱的时候说比较好!趁他还是条温顺的小绵羊之际求他办点事应该没问题。“大叔啊!”不知为何,我唤他大叔他总是眉头紧锁,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不自在也得这样称呼啊,你想啊,他看起来像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实则成千上万岁。而我才十四岁,喊大叔已经是我的底线。难不成还要我喊他老爷爷?老太爷?还是太老太爷?甚至是老祖宗?我才不要变的那样小呢。就喊大叔,社会辈!“我有件事想求你!还怕你不高兴!”
听我说求他办事,他来了精神:“但说无妨!”
“能不能让那孩子还阳?”我注视着他的眼睛,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对我态度不那么强硬,这也是第一次我俩心平气和的交谈了那么多,这也是第一次我看到他的脆弱。这更是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求他!
“不行,个人因果个人了,怎能通过别人求情就赦免重罪?”他语气很坚决,没有缓和的余地。一个孩子,能犯什么重罪?以至于需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偿还罪孽?不管怎样,我也要救那孩子!
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的特权,我必须好好使用它!听某位明星说过,她拍哭戏时,眼睛瞪着,一眨不眨,眼泪就会流下来。这个技法也不知道受用不受用。现在就来试试。
我瞪着他,他亦对着我看。看着看着我就流出了泪水。这方法果真奏效。我流着泪说道:“那孩子才那么小,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连这个世界都没好好看一眼,就去了……”说着说着触发了我内心深处的愧疚感和自责感,更有对那孩子的怜悯之情,便真情实感的大哭了一场。
他见我哭了起来,一时间手足无措!最后他竟然出乎我意料的将我拥进了怀中!
他体温是凉的,是那种让人心旷神怡的凉。如夏日晨起后的清风拂面,好不舒爽!
“你看到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的眼睛不一定是对的!”他语调低沉且有力的说道,“我带你去看看他的真面目!”说罢,他打横抱着我迅速消失了,只留下我的躯壳在床上静静的摆放着。
阴司衙门。
衙门里要生堂。见帝君抱着我出现在门口,所有的衙役都将嘴巴张成了O字型。判官正是我初次来阴间报道,质问我品级的那个老不朽。
只见他一路小跑,颤巍巍的来到帝君面前,作揖行礼:“老臣不知帝君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帝君宽恕则个!”
“无妨!你且照常办公,我俩此次是前来观审旁听的!”帝君说罢拉着我朝着公堂一侧的座位走去坐下。
不一会,三个没穿衣服的女婴被带了上来。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有何冤屈,速速说来!”老不朽虽然语调颤巍,但是却铿锵有力。
其中一个说道:“我们乃堕胎婴灵,今日前来状告刘桂花残害我等性命!”
“你等且把事情原委细细道来!”老不朽慢悠悠的说道。
“判官老爷,我等在酆都城等待数千载才等到一次投胎为人的机会。我接到阴差给我送来的喜报,兴高采烈的入了胎。原本以为苦尽甘来,可以重新做人。可是四个月不到,我的母亲便在其婆母刘桂花的逼迫下将我强行流产。可怜我刚刚成型的身体便被大卸八块。我阳寿未尽,进不得地府轮回之路,魂魄只能游离在阳间。饥寒交迫,无衣服蔽体,被孤魂野鬼欺负。甚至每日到了身体被撕裂的时刻都要再一次经受一遍被分裂之苦,苦不堪言!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又陆续在刘桂花家中发现了另外两个本应称为姐妹的婴灵,跟我遭遇相似,我便带着她俩找到土地城隍,一级级告上阴司衙门!还望判官老爷为我们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