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梦中的男人
袁子言在回去三法司的路上,就很后悔自己有点冲动。至少应该听听,看看弟弟到底在哪里。但又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弟弟的下落很要紧,但她从不喜欢被要挟。
如果她踏进了那栋豪宅,看到了很多让她心动的东西怎么办?人的贪欲无止境,如果有的东西得到太过容易。
可能以后,她在冥城就不想努力了,只想抱大腿。很多东西,府院君能做到的,将来她也可以。
冥城那么多优秀女官,她要向他们学习。不要沉迷那些小恩小惠,再说豪宅宝石,她在阳间该见的都见过了。
她不该如此眼界狭小。
子晨,对不起,姐姐晚点找你。已经害死了曾六壬,她的余生都是愧疚。
以后她自己的事,再不会连累任何别人。想到曾六壬,她就心里难受。
她很想去孟婆那里要碗汤,忘掉前尘旧事。可是那汤,只有轮回前才喝,死了回到冥城,前世记忆又会回来,治标不治本。
心里压着堵着,太难受了,很想找一个地方放松一下。
现在有了实体,可以去人间看看。上次化名袁海柱,武竹笙给的那张卡还没败完。
袁子言从地府关口出来,辛酉蛏忙跑回去向府院君复命。府院君,摆摆手让他下去。
袁子言花光了卡里所有的钱。一件质地柔软黑色流苏裙,暗红色的外搭,暗金色的细高跟。
右边编发全垂在左边,黑色的指甲油,带着暗金色的不知名花骨朵。夸张的毛衣链,手镯,耳环。浓浓的烟熏妆,一看就是性感坏女人的那种范儿。
某个暗处观察的身影,推了推自己的墨镜,阴沉着脸跟过去了。
舞台中央,大家疯狂的扭动身体。袁子言,第一次到这种场合来。
以前,爸爸妈妈带她和弟弟去过几次。但都是静吧,喝喝酒,放放松,聊聊天。她和弟弟,偶尔喝果酒,或者低纯度的酒,大多数时候,都是喝饮料。
今天,她突然就想放纵一下。
“小姐,喝点什么?”调酒师微笑着问她。
袁子言正在脑袋里思考喝什么,一个打扮的很潮的男人过来了,坐在袁子言的右边。
“我请这位小姐喝一杯。”
这个男人微卷的发型,染成了深棕栗色。笑起来阳光,鲜粉色带有暗纹的上衣,细节之处透露着金钱的味道。
“我也请这位小姐喝一杯。”
一个墨镜男坐在了袁子言的左边,他侧着脸,自顾自的说道。袁子言看着他的侧脸,惊呆了。
“六……”
还没等她说完,眼镜男递过来一杯酒。她鬼使神差的接过来就喝了。
“砰”酒还没喝完,袁子言就晕过去了。墨镜男刚好接住,他拿了一张卡,服务员刷完双手递上。他就这样,单手把袁子言拎走了。
坐在右边的潮男,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女孩是被下药了,还是捡尸?
等潮男追出去,再也看不到墨镜男和浓妆女孩的身影。难不成自己见了鬼?
潮男看着左右没人,迅速飞到城市地标。站在最高处,他看到了那个墨镜男最后消失的地方,地府之门。
等他追过去,什么也看不到了。
“袁子言醒来以后,就看到一个坐在窗台看书的背影。”那个背影好像曾六壬啊。她使劲的摇了摇头,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醒了?”温和低沉的声音,不是府院君还能是谁?
袁子言心一下坠入谷底。看着周围布置,这是在她阳间的家里。
“你怎么在这里?”袁子言愤怒的问。
“我在我自己家,我有错?倒是你,昨天喝的烂醉如泥,不省人事。我怕不要丢冥城的脸,就把你带回来,安排在我的别院。”
府院君继续翻着书,脸都没转一下。
“你好好看看,这是你的别院?”
袁子言看着房间的一砖一瓦,明明就是她在阳间的那栋房子。她拎着府院君,单手指着,比划着。府院君看着拎着自己的那只手,面具之下的嘴角有了弧度。
袁子言走着走着感觉到不太对劲。每间房子虽然摆设和阳间差不多,但似乎面积比阳间大了很多。
站在窗口,她远远的看到了宅院的大门。昨晚,他才从这个门里走出去,发誓不进来,今天她居然睡在这里,这脸都被打肿了。
身上检查了一下,衣服还在,穿着没变。看样子,昨晚他还算君子。
府院君扶额,小人之心。
“昨晚酒吧,给我下迷药的是你?”
“那杯酒叫'半杯醉',你们阳间只不过取了一个奇怪的名字——长岛冰茶,你自己酒量不好。”
袁子言开始回想昨晚的细节。她突然想起那半张侧脸,可是此时看到的是,府院君冰冷的狐狸面具。
她慢慢的走过去,站在府院君面前,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就在她要碰到府院君面具的时候,府院君突然来了一句。
“看到我的脸,就要嫁给我,你想好了么?”
她的手触电般挪开了。后来很多次,她都后悔这个瞬间,当时自己不够勇敢。
“你又不是古代的女人,还玩这一套,你做梦!”
袁子言走了出去,心里还是懊悔不已。就算看了又怎样,又不是要马上嫁给他。可是,自己真的很想看面具之下的那张脸。
走出房间,一路走廊客厅都是各式各样的鲜花。一路芬芳馥郁,原来昨天府院君让她看的是这个。
走到大客厅里,那架白色的Grotrian Steinwey,她忍不住停下来。这是爸爸送给她的十五岁生日礼物。
爸爸说,古代女子,十五岁就到了及笄之年。换掉了以前的八月森林,送了她这架选材苛刻的Grotrian Steinwey。
袁子言坐下来,触摸着琴键,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去年,她和子晨,还四手联弹《绿色的小树林》中的一段。
今年,父母离世,她和子晨天各一方。她再也不敢去找子晨了,只要她活着就好。
她闭着眼睛,可是琴键悠悠有了声音。这段曲子,她梦见过很多次。尤其是在寒池之狱,她总是做梦。
梦中有个身影,一直护着她,可她一直追不上。她见那个身影,在高山之巅嘴巴含着树叶吹过,用一截埙一样的竹管吹过,用玉笛吹过。
她那么多次梦到那个身影,就是看不清楚那个人是谁。此时她看着眼前专心弹琴的府院君,忍不住手伸过去,揭下了那张狐狸面具。
她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