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影偶世家
辨鸟肥硕的身子一动一动的,尖刺的声音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华亭影偶世家,自唐德宗李适传承下来,祖上曾做过泾原节度使。平凉劫盟之后,节度使各自为政,争夺不休。
吐蕃尚结赞因唐朝许诺北庭、伊西,后又食言。将军苏郢便成了这场报复的受害者。
夫人幺娘自两人成亲以后,跟着丈夫南征北战。后来有了孩子,她才留在长安。
听到丈夫死去的噩耗,她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等家人发现的时候,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用五根竹签穿骨而过,上躺在床榻上。
她的头顶之处,吊着一个红色衣服的纸人,也是像她一样。家人看到这幅情景悲痛不已。
她和丈夫曾经在军营的时候,军中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她便用竹签,驴皮做影偶,唱当下流行的曲子。夫妻恩爱,岁月静好。
如今丈夫去了,她便用这种方式方式追随而去。可是父母早亡,弟弟幼小。作为长姐的苏玉慈主动撑起了一个家。
可是仆人狡猾,管家蛮横,同宗同族更是觊觎苏家财产。硬是把这两个孩子给赶出了家门。
临走时苏玉慈什么都没带走,只带了母亲当时留下的影偶。
两个孩子从小锦衣玉食,现在沦落街头。又没有吃饭的行当,苏玉慈不得不走到街头,唱影偶戏。
可是稚嫩的孩童,虽是唱腔唱词都不错,可外面兵荒马乱,走街串巷也挣不了几个钱。
一天,苏玉慈又出去卖唱,可是被街上流里流气的纨绔二世祖看上。
那个二世祖也是花名在外,被他糟蹋的良家女子不计其数。苏玉慈自知躲不过,就藏了起来。
寄居的房东,为了讨好那个乡绅的二世祖儿子。悄悄把苏玉慈姐弟的消息透露出去。
半夜,这个二世祖带着手下去抓苏玉慈姐弟。当着弟弟的面,玷污了苏玉慈。
苏玉慈的弟弟苏颂看见姐姐受辱,挣脱开向那个纨绔二世祖冲过去。
但是,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反而被那个二世祖,一刀毙命。滴滴鲜血,全都印在了那个影偶上。
不想,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这个影偶,居然幻化成一个红衣女子。那正是苏玉慈的目前幺娘。
但是她的身子薄如纸片,飞身过去。所有被她碰到的人,都被封喉见血。
连同那个通风报信的房主老太太。十几个人,一晚上变成了死尸。
那晚,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苏玉慈不见了。她弟弟的尸首不见了,那个皮影也不见了。
几年后在邠、宁一带,有一个奇女子。影偶玩的极好,惟妙惟肖,声音婉转,但却极为神秘。
朝代更迭,但是提到“华亭苏家”,却是没人不知道的。也有手艺影偶艺人效仿苏家的,但都没有苏家的生意长久。
但是皮影杀人一案,却惊动了冥城。那时候派去酆都城捉拿幺娘鬼魂的鬼差,回来不断替她求情。
幺娘因为事出有因,竟然惊动了当时北阴酆都大帝,但是冥城有冥城律法。
按照《冥城律令》自戕,害人,不养幼儿,几宗罪都是不可饶恕的。
不养幼儿要在酆都城的石压地狱受刑。可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自戕自杀,必定是要进枉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世世不得为人。
酆都大帝有心放她,但也不能枉顾律法。酆都大帝不得不向当时冥城城主,也就是天齐仁圣大帝启奏。
城主也是女神,虽为冥城之神,但怀着仁慈怜悯之心,同情但并不能无视律法。
最后下令,幺娘在石压地狱受罚结束,不必去枉死地狱。罚她到无边苦海,去劝解自戕自杀之人。
如果在孽镜台看不到她身带孽债,她便可以转世投胎了。
幺娘在石压地狱,接受惩罚以后,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报此仇。
在无边苦海,众人皆苦。比她的经历苦千倍万倍的,大有人在。她对整个苦海,冥城抱有敌意。终于得了机会逃了出去。
等她逃出苦海,已经三百年后,朝代更迭。但,影偶苏家后人却一直都在。
她暗暗托梦,立了规矩。苏家只做影偶戏。传女不传男,但每一代影偶传人接班,就要有一个活人献祭。
每个苏家后人,只能生两个孩子。嫁娶出去的,就和苏家再无关联。所以,苏家很多入赘之婿。这样她才可以保证苏家子孙,绵延不绝,世代永盛。
她亦正亦邪,很多冥城要案都有她的手笔。历经千年,已成鬼王。
她自创“阴冥契约人”,自诩为万千阴冥鬼魂谋福祉,给众多受冤之鬼一个公正。实则伺机而动,准备造反。
但是冥城抓了几次,都没有抓到她,每次都是抓到她的手下。
但是影偶世家,除了罪恶的献祭,并无什么出格之处。冥城曾经派鬼吏,打击过苏家,但是就是没能斩草除根。
直到苏婉鸯这代,皮影戏已经非常盛行。但苏家“影偶世家”的地位无人撼动。
但苏家又不出华亭,很多皮影戏班子没他们有名,但挣得绝对比他们多。
身为未来传承人的苏婉鸯,相好的却是另一家班主的儿子。
这被嫉妒苏婉鸯已久的堂妹悄悄告诉了族长。族长深怕苏婉鸯的将影偶献祭的秘密告诉戏班主的儿子。
连夜将班主的儿子悄悄抓来,严刑拷打。本来原定下献祭的人是苏婉鸯的堂妹苏婉柔。
族里有人建议,将苏婉鸯的堂妹放了,用戏班主的儿子献祭。
这样,既保全了苏家的闺女,又保守了一个秘密。老族长一寻思,这人说的不错。
只是这班主儿子也不算苏家人。大伙儿想了一个好办法,就是当天夜里让苏婉鸯和戏班主的儿子圆房。
苏家要两人迅速成婚,班主儿子还以为,苏家想通了。一个月多夜后,他非常卖力,苏婉鸯终于有了身孕。
苏婉鸯接手苏家,她上位的那天,就是她丈夫的死期。可怜的班主儿子,刚成婚一个月就被做了祭品。
可是,这个班主可没那么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