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因果
“是个老犯,叫钱大山,之前进来过一次,之前那次也是因为绑架,不过没涉及人命官司,在里面表现不错,蹲了十年就被放出来了,上个月刚出狱。”
余鱼受到检测科同事发过来的资料,对林文说道。
“查一下这个人最近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林文看着屏幕上那个看着很憨厚的中年男子的脸,冷静地说道。
“好。”余鱼动手开始查。
“查到了,最近一次出现的时间是两天前,在火车站边上的一家便利店的监控里拍到过他的侧脸,虽然当时带了帽子,当时露出来的部分匹配率80%以上就是他了。”
“火车?”
“没错,估计是想要坐火车逃走,要么是逃票了,要么是用了假身份证。”
这可不好查了。
“那个火车站那天经过的火车班次有二十四班,而且不确定他是不是那天离开的。”余鱼接着说。
“这样不行,时间拉得太长,排查起来太困难了。”林文说道,手指无意识地点了点桌子,“查两天前那个时间往后退两个小时内有哪些班次,能让他冒着风险出来的一定是马上要来的火车。”
“查到了。”余鱼声音有点激动,“我们运气不错,那个时间只有一个班次的火车经过。”
林文不如余鱼乐观,两天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不确定性太多。
如果她是钱大山,很可能会选择在火车中途停的一个站下车,然后转坐其他交通工具。
“这个班次的终点站是海舟市清水县。”
清水县啊,那可是一个华侨之乡。
没准他们这次运气还真得可以。
他们把这些资料整理好,递送给李队。
李队当即联系了火车管理部的同事,同时发布了钱大山的通缉令,又联系清水县那边的警局,让他们要特别注意。
如果钱大山目的地真的是清水县的话,那么昨天晚上那个班次的火车就应该已经到了。
很快,清水县那边的公安局在通缉令发出去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接到了热心群众的举报,说有看到钱大山有出没在清水县。
随后就是出警,逮捕,通知李队移送犯罪嫌疑人。
一切仿佛顺利的不可思议。
绑架案这边犯罪嫌疑人抓到一个,算是有了大进步。
那是拐卖儿童那方面,还是停滞不前。
距离钱大山被移送回来还要十几个小时,林文四人准备再去安姿那里了解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情况。
毕竟,就在绑匪打电话过来的那个时候,包被人抢走,刚好错过电话这件事,本身就透露着不寻常。
“你好,我们是联安市警察局的,负责这次的抢劫案和绑架案,已经联系过安姿女士,今天下午要过来做笔录。”
开门的是一个女佣人,看到林文四人也不惊慌,毕竟这段时间主人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好像被下了咒一样,倒霉事一桩接一桩,连唯一的儿子都没了。
不过出于职业道德,她还是要问一下有什么事的。
听完眼前四个警官的来意后,女佣人本打算让他们稍等一下,去请示一下夫人的意思。
却听到,“阿秋,让警官们进来吧。”
声音里带着一股天生的优雅,但这份优雅却被疲倦浸透。
林文四人顺利进了别墅内。
别墅的装修摆置乍一看没什么,但细看下来就会发现有很多老物件儿,就沙发边上的一个太师椅,都是黄梨木的,价格算不上声明天价,但也绝对不高。
大致看了一下别墅的装潢,林文就明白了这安姿嫁入的孙家是个有底蕴的,和之前有起案子的暴发户式装修不一样,这个一看就是有积累的。
孙家之前是做家具市场的,在联安市算得上是大户,社会地位很高,这些年电商发展起来,实体家具市场越来越不好做。
听说,孙家这一代的当家人,也就是安姿的丈夫孙衍明打算试水房地产这一块。
房地产的发展和家具行业恰好相反,前些年做房地产的赚个几千万上亿的不在少数,这几年好了点,但对比其他行业,房地产的增势还是太明显。
孙衍明想做这一块儿无可厚非。
房地产至少还是二十年的上升期。
但是市场就这么大,孙家想进去,就势必会挤压别人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动了谁的蛋糕。
林文对安姿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优雅而有韧性的女人。
她身上透露出一种中国传统女性的古典知性美,又因为可能与她的作家职业有关,她并不显得怯懦,说话很有条理,虽然还处于失去亲子的悲痛之中,但是待人接物都很大方。
“余警官,请问是杀死小光的凶手找到了吗?”
安姿的儿子,全名孙光生。
安姿问得是余光,从抢劫案开始到现在,余光是她接触的最多的警察了。
“是的,安女士,今天上午我们已经顺利将绑匪中的一个逮捕归案了。”余光回答。
“那……那真的是太好了。”安姿呢喃道,脸上是难以遮掩的悲痛。
凶手抓到了,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小光再也回不来了。
“现在我们只抓到了一个绑匪,但是从凶案现场来看,绑匪总共有三名,安女士,你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吗?”林文问道。
“我不是很清楚,明明所有的事都按照他们的话去做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杀死小光呢?”安姿终于难以抑制自己的悲痛,落下泪下,这些日子,她只要一想到小光那么乖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就心痛难耐,这次已经是她坚持着控制情绪了,只是,最后还是控制不住。
“因为绑匪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你的孩子活着回来。”
林文无视安姿的悲切,冷静到近乎残酷地说道。
现场既然能发现烟蒂,那么说明绑匪不是全程带着面具的。
可以躲开人质去抽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当这个人质是一个认知能力和行动能力都不足以构成威胁的孩子的时候,这个可能性近乎没有。
敢在人质面前露出脸的绑匪,是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的。
安姿呼吸一顿,直愣愣地看着她。
林文看她冷静下来,继续发问,“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或者说是一场有预谋的杀人案。”
“从诱拐你的孩子,联系你准备酬金,抢走你的手机让你错过接听那通决定你儿子生死的电话,最后撕票逃跑。”
“安女士,你确定这一次还不和警方合作吗?”
如果她能早一点联系警方,或许那个孩子就不用死。
也许安姿是害怕警方暴露,惹怒绑匪,从而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但是,和绑匪讲情面,成功率低得可怕。
最后得到了一个最坏的结局。
林文不知道安姿有没有反省过,在这起绑架案中,孙光生的致死原因,她的不作为也是其中之一呢?
林文不知道。
安姿最后给出了一个名字,周树,联安市房地产行业的大亨,也是那个被动了蛋糕的人。
林文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了。
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孙衍明和安姿还有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年纪比孙光生大三岁。
林文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好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满脸惊慌。
林文他们自然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也就停了下来。
小女孩冲自己最亲近的妈妈那里跑过去,林文注意到当安姿看到女儿的着装的时候,本来低沉着的情绪变得严厉,她没有当着他们的面呵斥女孩。
在听了家里老佣人的解释之后,林文他们明白女孩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家里发生太多的事情,午睡不安稳,做了噩梦,就来找妈妈了。
林文出门的时候,得益于她比普通人要好上一些的听力,听到安姿用似哄似指责的语气让女孩以后出来要注意自己的着装。
林文想起来,安姿今天穿得是一身白色休闲女士西装,长袖,长裤。